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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胭娇忙笑着接过话头道,“母亲教训的是,儿媳与夫君,定当孝顺国公爷和夫人,早晚侍奉不敢懈怠。父母有命,也定当遵从,不敢违逆。”
钱氏:“……”
这儿媳真是让她有点晕了,先前想好的套路全被打断了。
顾南章默默扫了一眼沈胭娇,眼底没有什么波澜。
“母亲今日所戴的坠子,”
不等钱氏再搜刮着想要找些别的话继续拿捏,就见沈胭娇满眼清亮地看着她说道,“衬得母亲气色极好,不知这坠子是从哪家金铺买的,精巧又新鲜,竟是儿媳从未见过的。”
猝不及防的钱氏听到沈胭娇这话,再对上沈胭娇清澈的眸色,听着她这么直白的夸赞,一下子又乱了阵脚。
真不怪她自乱阵脚,自她嫁过来,这整个英国公府的人,都跟眼瞎了一样,没有一个人这么当面赞过她,说过她一句好。
“啊……这个呀……”
钱氏抬起右手,有点不自然地在耳边虚虚摸了一下,笑道,“是吧?倒是你有些眼力,这坠子可是南洋那边过来的新款式,满京城还找不到一样的呢——你们到底是小辈,岁数小,没见过这些也是寻常——”
说着顿了顿,又没忍住道,“你若真心喜欢,回头我给你一对儿,小玩意而已,这又不算的什么。”
“那我便先谢了母亲了,”
沈胭娇面上带着喜色谢道,“日后跟在母亲身边,我们这些小辈,还得要盼着母亲带我们多见些世面。”
此时世子夫人跟看鬼一样看着沈胭娇,眼底都是掩饰不住的惊诧。
顾南章眼底也闪过一丝疑惑,不过面上依旧平静。
此时英国公继夫人钱氏脸上不自觉已堆上了笑,满口应承着,又觉得本来准备的见礼有点简薄了,硬是又从腕上褪下一个上好的翡翠镯子,给沈胭娇亲自戴到了腕上。
这一次见礼,竟是超乎寻常的顺利,连过来是存着看戏心态的两位姨娘,也是又意外,又惊奇:
毕竟她们这些人,在这位继夫人的火爆脾气下,可是吃了不少气,谁知这位新嫁来的少夫人,却如此轻巧地赢得了夫人的青睐。
跟国公爷和夫人见了礼,接下来便是家中各人了。
在英国公面前,世子也不敢造次,偷偷拿眼多打量了一番沈胭娇后,这才和他夫人一起给了礼。
“弟妹既进了家门,”
到底忍不住,世子盯着沈胭娇笑道,“便是一家人,日后闲来,多来我世安苑坐坐,你嫂子一个人也寂寞。”
世子夫人霎时冷了脸。
沈胭娇没有多言,只一笑一礼带过。
“玉郎呢?”
这时英国公问道,“身子又是哪里不爽了么?”
玉郎是世子的儿子,才两岁多一点,身子骨很弱,请了多少太医看过,都说只能好好养着。
“回父亲的话,”
世子夫人一礼道,“昨儿请过太医看过了,发了点汗,昨晚睡得安稳,因此这一早没唤他过来。”
英国公点了点头,又叮嘱两句,世子夫人都面无表情一一应了。
这边顾南章和沈胭娇又和两位庶兄等人及见了礼后,两人这才一起出来。他们还要进宫去谢了恩。
若是赐婚皇亲宗室的话,那洞房后第二日一早,就须先进宫谢恩。
但顾南章和沈胭娇不是皇室宗亲,且顾南章只是个太学生,不是官身,天子的意思,不是官身那就孝字是第一位。
因此两人是先去和双亲见礼,才进了宫。
只是走一个流程,且也不需天子亲见,两人进了宫后,在中侍的引领下到了地方后对着一个方向磕了头,领了赏,便可回转了。
回来后进了新房所在的院落,也就是先前顾南章自己的院子,看到院门的匾额时,沈胭娇微微一怔:
上辈子这院子可是叫韶华院的,这一世,如何成了辰石院?
“我这院子,原本叫韶华院,”
这时一路上都没开口的顾南章,忽而缓缓道,“只是韶华易逝,人心不古,倒不如直接取了院子里那块石头的本意,天成地就,秉性朴善又曾那般与天上星辰一样闪耀过,就改成了辰石院。”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明看着沈胭娇,但那视线却有点虚透,像是透过沈胭娇,在去看浩渺深空里的某一颗星星一般。
沈胭娇只哦了一声。
他这院子里有一块巨石,听说可能是一块从天陨落的石头。这巨石半截在土,半截露了出来,太过巨大,因此当初建府时,这巨石就保持在原地未动。
又在四周种了花草,别成一番风景。
只是……这人有病么?跟她说这些什么意思?
“那你还不如改成冷石院,”
沈胭娇一笑道,“我倒是觉得啊,那石头又硬又冷的芯子,总给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受,听着倒是更贴切些。”
与某人真是一样,冷心冷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