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石破衣笑道:“你们几个都不会闲着的。”
金少泉,白少云同时站起身,拱手道:“老前辈,家父……”
磨剑老人连连摇手,目视石破衣,哑然笑道:“你们不用说了,咱们两个老头既然遇上了,岂会袖手不管?事情可多着呢,你们只要听假道士的就是了。”
金少泉、白少云同声应是,正待朝石破衣询问。石破衣已经站起身来,耸耸肩笑道:“你们两个人不用多问,方才咱们已经分配好了。你们几个年轻人都由我假道士领头,和年轻人在一起,我这把老骨头也觉得年轻起来了。”
叶青青问道:“我也跟道长走吗?”
石破衣含笑问道:“你是不是年轻人?咦,你问这话,难道不愿意和咱们在一起?”
叶青青粉脸一红,和丁大哥在一起,她怎么会不愿意,这就急忙说道:“我自然愿意了。”
石破衣耸着肩说道:“这就是了。”
中午,两桌酒席摆在大厅之上。昨晚只是消夜而已,现在可是正式的庆功宴,大家依次入席,菜肴丰富,宾主互相敬酒,自不在话下。酒醉饭饱,每个人差不多都是已有了几分酒意,侍女撤去杯盘,又给大家沏上新茶。
石破衣忽然站起身,走到中间,呵呵一笑道:“宫主佳看美酒,宾主尽欢,不可不有余兴,小老儿不揣鄙陋,给大家来一手庄稼把式,聊博一粲。”
他忽然自告奋勇,要露一手给大家瞧瞧,大家自是求之不得,一时纷纷鼓起掌来。
石破衣朝散花仙子拱拱手道:“不过小老儿要借宫主的青霜剑一用,才能增加声势。”
散花仙子微微一笑,朝一名侍女吩咐道:“去取我青霜剑来。”
那侍女躬身领命,取来青霜剑,双手呈上。石破衣一手接过,呛的一声抽出一柄青莹长剑,口中说道:“真是好剑,小老儿要献丑了。”
话声出口,右手一振,把长剑朝空中平掷出去,青虹乍亮,大家只觉眼前一花,石破衣已经不知去向。原来他双脚一顿,人已平平稳稳的站在掷出去的剑脊之上,正朝厅外飞去。大家不觉纷纷鼓起掌来。
就在掷出去的长剑快到大厅门口,忽然一个左折,沿着大厅左首由左而右,转了一圈。不,一圈接一圈的在两丈高处盘旋,先前还看得清一柄平飞的长剑上站着石破衣,渐渐越飞越快,但见一道耀目青虹满厅飞旋,剑气森寒逼人,那里还看得清人影?大家情不自禁又纷纷鼓起掌来。
就在掌声中,剑光倏敛,石破衣早已站在中间,长剑也早就入鞘,朝大家抱抱拳道:“献丑、献丑。”
大家又纷纷报以掌声。
石破衣把青霜剑还给青衣侍女,等掌声一落,回头朝王小七道:“小七,你那套“天锦剑法”,集各家之长,破诸家之短,不妨演练一遍给大家瞧瞧。”
他这句集“各家之长”,倒也没有什么,但后面一句“破诸家之短”,却听得大家心中一动。王小七答应一声,举步走出,在中间站停,向众人抱拳为礼,然后徐徐抽出长剑。
丁天仁突听耳边响起石破衣的声音,以“传音入密”说道:“你务必看仔细了,身法剑法,不可丝毫遗漏,都要牢牢记住。”
心中不禁一动,这时王小七已经展开剑法,一招一式的演练下去,这就用心注视,一点也不敢放松。王小七这套剑法,果然是集各家之长,每个门派剑招中的精华,无所不包,照说像这样的集锦剑法,应是属于散手一类,上一招是某一门派的剑招,下一招又是另一门派的剑式,绝难串连起来。但这个串连各派剑法的创始人,却能依照每一招剑法的走势,灵活应用,衔接得天衣无缝,精妙无比。
从王小七手中使出,宛如原有的剑招,更具威力,使到急处,真如老杜剑器行所说的:烟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骏龙翔,来如电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一时看得大家纷纷鼓起掌来。这套“天锦剑法”共有九十一招,王小七剑随人走,尽是流动的剑芒,使得纯熟无比,演到最后一招,倏然收剑,依然站在原地,脸不红、气不喘,足见剑上造诣已有相当火候,徐徐纳剑入鞘,再次朝大家抱拳为礼。大家也再次为他鼓掌。
巢湖矇叟道:“还有那一位也来表演一手?”
文中秀道:“我们请欧阳前辈露一手给大家瞧瞧,大家以为如何?”
大家又纷纷鼓起掌来,磨剑老人嘻的笑道:“小老儿也要表演吗?”
易云英道:“你老哥哥不表演,还有谁表演?”
“好,好,表演,表演。”
磨剑老人耸肩走出:“要表演就到大天井里去。”
说完,就像大马猴似的领先朝厅外走去。大家一起跟着他身后走出。磨剑老人回头道:“你们站在阶上看好了。”
大家不知他要表演什么?依言在阶上站定。磨剑老人一直走到大天井中间,才行站定,说道:“小老儿要表演的就是爬绳子,你们小时候总爬过绳子吧?小老儿现在就要爬了。”
话声一落,左手悬空一抓,右手紧接着又往上抓去。他当然只是装个样子,其实根本没有绳子,但他两手往上一抓,人也跟着离地数尺,双脚也真像有一根绳子似的,往上一拢。接着左手再往上抓,右手再往上抓,双脚再往上一拢,已经爬升了七八尺高,他人本来就像马猴,这一往上爬,就更像猴子似的,只是他双手更换,身子一弓一弓,越爬越快,一路上升。
瞬息工夫,已经爬升了十几丈高,大家纷纷走下石阶,仰头往上观看,一面纷纷鼓起掌来。磨剑老人越爬越高,一个身子也越来越小,渐渐只剩下了一点黑影,渐渐连黑影也看不到了。
巢湖矇叟忍不住叹道:“欧阳前辈这份轻功,当真出神入化,可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咱们今天真是开了眼界了。”
易云英叫道:“咦,大哥,老哥哥人呢?怎么不见了呢?”
只听身后有人嘻的尖声笑道:“小妹子,老哥哥就在这里。”
大家急忙回头看去,只见磨剑老人不知何时已像大马猴似的站在阶上,不觉又纷纷鼓起掌来,回入大厅。
易云英被他当着大家叫出“小妹子”三个字来,不由粉脸骤红,羞急的道:“你真讨厌。”
“哦,哦。”磨剑老人突然发觉自己说漏了嘴,忙道:“对不起,小老儿叫错了,你不是小妹子。”
这下真是越描越黑,听得大家忍不住笑出声来。易云英跺跺脚道:“都是你。”
石破衣笑道:“丁姑娘,这里都是江湖人,江湖上女扮男装多得是,没有人会笑你的,老醉鬼一时说漏了嘴,他一向口没遮栏,千万不可怪他。”
易云英红着脸道:“谁怪他了?”
磨剑老人嘻的笑道:“是老哥哥不对,你不怪老哥哥,老哥哥好开心。”
叶青青走了过来,说道:“原来了姐姐是女的,这样就好了,以后我有伴了。”
白素素嫣然笑道:“小师妹,你说错了,应该有两个伴才对。”
叶青青睁大眼睛,问道:“二师姐,你说还有一个?那是谁呢?”
易云英拉着金兰的手,咭的笑道:“自然是兰姐姐了。”
磨剑老人笑嘻嘻的道:“小老儿方才说漏了嘴,所以不敢再说了,其实她们两个都是小老儿的小妹子。”
易云英抿抿嘴道:“说漏了嘴,还不是把我们两个都扯出来了?”
叶青青道:“她们两个都叫你老哥哥,我也叫你老哥哥好不?”
散花仙子道:“小师妹不得无礼。”
“没关系。”磨剑老人嘻的笑道:“小妹子,要认我做老哥哥,老哥哥高兴极了,嘻嘻,宫主如果愿意的话,也叫我老哥哥好了。”
散花仙子听得暗暗一喜,慌忙裣衽下拜,口中柔声道:“老哥哥请受小妹一拜。”
白素素、叶青青也赶紧裣衽下拜,口中叫道:“老哥哥。”
“呵呵,嘻嘻。”磨剑老人耸着肩大笑道:“够了,够了,你们叫我老哥哥,小老儿高兴得很,但你们行这样的俗礼,小老儿就吃不消了。”
石破衣道:“恭喜老醉鬼,攸了秦宫主做小妹子,你一辈子都不愁没酒喝了。”
磨剑老人双眼一瞪,说道:“你眼红,就叫小妹子也叫你老哥哥好了。”
一面朝散花仙子挤挤眼睛,意思要她快叫“老哥哥”。散花仙子剔透玲球,既有磨剑老人示意,赶紧又朝石破衣裣衽下去,叫了声:“老哥哥。”
白素素、叶青青也跟着裣衽下拜,叫着:“老哥哥。”
石破衣连忙还礼道:“宫主不可多礼。”
磨剑老人轻声道:“怎么你以为长了她们两辈,就不肯收她们做小妹子,岂有此理,我区老大都收了,你不收怎么成?”
“收,收。”石破衣忙道:“你区老大收了,我怎敢不收?”
说话之时,不觉瞪了他一眼,这自然是怪他又说漏了嘴。磨剑老人这句“你以为长了她们两辈”,不但散花仙子听得清楚,就是在场的人,谁都听到了。邛崃石破衣,江湖上认识他的人很多,虽然没人知道他来历,但绝不可能会是比散花仙子长两辈的高人,可是这话从磨剑老人口中说出来,当然绝不会假:眼前这位石破衣,究竟是什么人物呢?”
一时使得像巢湖矇叟、罗长发等老江湖,也有莫测高深之感?石破衣拿起茶盏,喝了一口,就站起身来,朝丁天仁招招手道:“你随我来。”
丁天仁闻言起立,王小七也跟着站起,问道:“二叔,我也要来吗?”
石破衣笑道:“没你的事,只管在这里喝茶就是了。”
王小七答应一声,果然依言返身坐下。丁天仁跟着石破衣走出大厅,只见一名青衣少女站在廊上,迎着石破衣躬身道:“道长请随晚辈来。”
原来方才石破衣以“传音入密”告诉白素素,请她准备一间宽敞的密室,这青衣少女自然是奉白素素之命,在厅外等候石破衣的了。
石破衣抬了下手道:“姑娘只管请。”
青农少女领着二人来至第二进东首一座院落,站停下来躬躬身道:“这里是宫主练剑的地方,门下侍女不奉召唤,不准入内,二位请进。”
石破衣点点头,心想白素素果然是最好的总管,自己没和她说明,她却已经猜出自己的心意了。这间宫主平日练剑之所,果然十分宽敞,自成院落,与外间隔绝。
丁天仁跟着走入,还没开口,石破衣已在中间站定,说道:“小兄弟,你知道我要你到这里来,有什么事吗?”
丁天仁道:“方才王小七演练剑法之时,道长叫在下看仔细了,不可丝毫遗漏,大概要在下演练一遍给你瞧瞧了。”
石破衣听得连连点头笑道:“唔,你现在江湖阅历,果然大有进步了,我要你到这里来,不但要看看你记住多少?而且还要你在半日之内,把它练纯熟了。”
丁天仁问道:“道长的意思,是要在下改扮王绍三,明天随欧阳生去了?”
“不错。”石破衣接着道:“此举对整个武林大局,十分重要,但欧阳生是成了精的老狐狸,你此行务必十分小心,不能有半点破绽才行。”
丁天仁道:“在下……”
石破衣笑道:“你只管放心,老朽会随时支援你的。”接着又道:“这套“天锦剑法”,威力极强,你纵能念出招式,但若不练到纯熟,很难发挥它的变化,何况九十一招剑法。仅凭记忆,也未必没有遗漏之处,所以老朽必须随时加以指点,好了,现在可以开始了。”
丁天仁依言抽出长剑,就按照着自己所记忆的招式,先演练一遍。
石破衣看得连连点头,嘉许的道,“真是难为你,果然全记住了,但你使出来的只是依样葫芦而已,虽然仗着本身功力,剑上似有几分火候,但仍未能深得神髓,别人也许看不出来,但如何瞒得过欧阳生的眼睛?现在你听我把这套剑法的口诀念出来,记住了,其实这口诀是老朽临时编的,你记住口诀,就不用去思索下一招剑法,这样就不致临敌分心了。”说完,就随口把口诀念了出来。
丁天仁用心默记,觉得果然比自己硬记剑招要方便得多了。石破衣要他反覆背诵了几遍,然后要他一招一式的随着演练,自己再从旁加以指点,这样足足花了半个多时辰,眼看丁天仁已能完全领悟,又要他练习了一遍。才道:“好了,你现在一个人在这里好好练习,务必练到纯熟为止,老朽要出去了。”
石破衣走后,丁天仁不敢怠慢,就继续勤练,一直练到天色渐渐接近黄昏,自己觉得已经得心应手,应该够纯熟了,才收起长剑,举步走出。
只见那青衣少女依然站在门口,看到丁天仁立即躬身道:“丁少侠出来了,我给你领路。”
丁天仁问道:“姑娘一直站在这里吗?”
青年少女道:“我是奉二宫主之命,守在这里的。”
丁天仁道:“真不好意思,要姑娘站了这许多时间。”
青衣少女脸上一红,低声道:“不要紧。”
说完,低垂着头,一路朝前进走去,行到东花厅,青衣少女在阶前站停,说道:“丁少侠请。”
丁天仁道:“多谢姑娘。”
青衣少女不敢和他多说,迅快的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