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大
中
小
第708章 大结局（完美终结）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
，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了出去。
二念身着一袭劲装，躲在后角门后，朝一念使了个眼色。
“重楼。”大开的牢门外，是气喘吁吁赶到的曹翊。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傅九衢的尸体，看到躺在他身侧的辛夷……
赵曙在即位的时候疯疯癫癫她是知情的，但没有想到竟然会与她有关。这件事听上去有点玄妙，她怔了片刻才问：
高淼回头看她，“母后……”
辛夷盯着她，她也冷冷回视。
曹漪兰瞥一眼高淼，“我来告诉你吧，他们从扬州搜到了龙袍冠冕，还有许多前长公主驸马谋大逆的罪证，按律当诛九族……是太后一力压下，说稚子无辜，只罪及广陵郡王一人便可。郡王领罪，没有异议……太后下令，褫夺广陵郡王封号，下狱问斩。其余人等，概不追究……”
辛夷莫名想到了这句话。
“可算见到你了，你有没有想到办法……”
当然，辛夷不会任由侍卫把她押回去，而是径直往宫门而去。
可她知道的那些，都是大事件，与普通人的生活无关。
“五朝门鸣什么冤啦，现在都在宣德门外，我们张家村的人，天不亮就过来了……要不是为了接你，我早就去跪着了……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母机冰冷的金属光扫过他的脸庞，“与预设不符，脑电波衔接失败。”
三念接过帕子，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突然想到了阿娘说过的话。
辛夷心底说不出的酸。
曹玉觞半晌没有说话。
侍卫一听，就变了脸色。
“警告！生物舱异常。”
这一切美好得不可思议。
“傅培生博士。就算这里是坟墓，也是傅九衢博士亲手打造的坟墓，一切都是他的选择。再见，渣男先生。”
曹玉觞看着李福，“说吧。”
傅培生走出冰冷的实验室，慢慢坐在台阶上，看着漫天卷动的云彩，想着北宋那一片澄净的天空。
辛夷双手颤抖，不敢相信她所看到的一切。
傅九衢从枢密使到宰执成为一代辅臣，赵仲鍼改名赵顼，一生励精图治，致力于提高大宋军力，开商通港，革除旧弊，变法维新，使大宋经济和军力得到了迅猛提升。
“御武——我们是兄弟。”
“红云，给张娘子看座。”
“曹大人他……”李福低着头，偷瞄着曹玉觞的表情，说得很小心，“曹大人他带着亲卫兵……就，就跪在宣德门前。”
这一生完完整整的幸福，就好像是上天的恩赐。做人哪能那么贪心呢？一生美满，该死也得死啊！
“莫怪清风不送客，千年犹隔一水间。”
库房里的纸鸢？
他顿了顿，扣住一念的肩膀。
府里安静无比。
整个汴京城人头攒动，先是一群群的百姓涌入五朝门看热闹，接着街上多了禁军，然后人数越来越多，像蚂蚁似的，他们一部分人前往五朝门，一部分人直扑宣德门城楼。
傅九衢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傅九衢杀是不杀，是个大问题。
曹漪兰急得哭了出来。
曹玉觞：“让她进来吧。”
“对！就是欺负我们武夫不识字，不懂规矩。”
外面喧哗的时候，她刚有困意，眉头不经意就蹙了起来。
“不好了，太后……不好了……”
所有人都是前往五朝门看斩刑的。
新帝也道：“所谓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广陵郡王此番能化险为夷，正是如此。朕以为，广陵郡王既然无罪，自当官复原职，继续为朝廷效力……”
这个场景，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既视感。
“广陵郡王识字啊，广陵郡王是武人的骄傲，他考上了文状元，打了那些文人的脸，这些人肯定恨着他１
她的灵魂好像添了一个缺口。
“傅九衢博士，修改数字生命的操作，可能会破坏脑电波传导，甚至令人丧失意识，像上次一样，精神体沉睡，甚至有永久损伤的可能，你确认吗？”
这次，傅九衢比张家人先来。
一个从出生就没有见过面的父亲谋逆，却要他来偿命？
辛夷脑子里激灵一下。
梦里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沉沉浮浮，忽明忽暗，漫长得让她很是辛苦，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她拼命想，但想不起来，也没有时间再想。
母机刻板的声音不带感情：“在你决定帮助高越那一刻，已经背弃了傅九衢博士，作为他生命体的守护者，我将遵照他的指令，视你为敌人……”
她刚来了月信，简直疼的要命。
三念跌坐在地上，泪如雨下。
傅培生苦笑，“母机阁下，你很清楚我的初衷是什么。阿九当年一直没有苏醒，越越又闯入了那个世界，生死不明。我身为他们两个人的父亲，原本是想借助这种科学的方式，消除兄弟二人的隔阂，让他们放下仇恨，将旧怨在汴京一笔解决。实在不行，让越越死了那条心也好……我没有想到最终会害了阿九。”
··
傅九衢即将问斩的消息在多日前已经传到了禁军各大营地，在武人的眼里，傅九衢是武举人，是武人的骄傲。
“从今往后再没有人可以为难你了。”
回头一眼，府里的丫头、小厮、婆子，厨娘、管事，一群人往这边跑了过来。领头的是湘灵、白芷、紫菀和春夏秋冬四个丫头。
辛夷捂着胸口，双脚有些抖，要不是有曹漪兰和高淼扶着，她走不过那个狭窄的甬道，也迈不进九哥生前住过的牢舍。
“请朝廷释放广陵郡王和郡王妃１
身后几个人齐齐点头。
“表姐，我们不要骗她了，就跟她说实话吧……再不说就来不及了。好歹也要让他们见最后一面埃”
“九哥？是你吗？”
“说什么死不死的，哎哟你快点吧……”曹漪兰急切得很，“再不去，就看不到九哥了……”
牢里是刚点的一盏油灯，不太明亮，什么都看不清楚。
良人要去和扬州来的百姓会合，他们在万民请愿书上，列举了傅九衢主政地方期间，为百姓做过的事情。
他死在大牢里。
“看来你是想早点去见你的夫君。”曹玉觞的语气还算平静，尽管谁都听得出来，她波澜不惊的声音里隐藏的怒气。
来人走得很急，好像在追逐什么。
辛夷冷笑。
傅九衢：“确认１
在这个门把守的是禁军校尉薛田，当初湘灵想嫁的那个男人。
“这些人溜得真快，兄弟们追了二里地也没有追上，累死了……”
人群自动从中分开，让出一条路来给她，但辛夷听不见，也看不清任何人的面孔，耳朵里是呼啸的风声……
“对对对对，哎我这条腿都快废了……”
犹隔一水间。
“回去冷静冷静吧。”曹玉觞声音温和了一些，“为了你的孩子，好好想一想，值不值得１
“你别哭啊，不要着急，我再想想办法，我不是在想办法吗？三念，你别哭……”
所以，哪怕是拼着一死，她也要报恩。
安娘子联系了药坊里的商贩，马行街的街坊，带着整个药坊的人，都在五朝门外。
长公主府周围全是禁军，将府邸围得水泄不通。
“母后１
一群七尺男儿，眼眶发热。
高淼和曹漪兰今日做的这些，会有什么后果，她不敢想象，尤其是高淼。
小孙孙又在她耳边叨叨了。
二念手握腰刀，朝他们一一抱拳。
“不要哭了。我们一起想办法……”
“对！广陵郡王不能死。”
“王爷，我和弟弟给您磕头了……”
“求求你了……至少让她去看一眼九哥吧。”
她拼命地奔跑，像个疯子……
为免长公主伤心，宫里早两日便派了姑姑过来，“尽心伺候”，所以，即便今日是傅九衢的行刑日，长公主府里也没有一个人可以出门为他送行。
深情的，温柔的，浅浅带笑。
三念端正地磕一个响头。
九哥到死也没有给他留下只字片语。
长风猎猎，一群人鲜衣怒马奔至眼前，为首的男子大氅随风翻卷，黑马扬蹄他带笑，星眸烁烁如苍穹深晦，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立在药铺当门的她。
吱呀一声，门开了。
她的脑子里，是一帧帧的画面，傅九衢死亡时的画面。
也许有人会相信这样的说法，但辛夷不信。
原来只是做了一个白日噩梦吗？
“我们不怕死１
叮！金属大门没有如愿打开，母机的声音却适时响起：“傅培生先生，你是实验室拒见人士，请你马上离开，否则我会叫保安将你请离。”
傅培生踏着沉重的脚步，走到寂静的实验室。
即便她和九哥恩爱了一辈子，这种奇怪的念头也从来没有消失过。
那是傅九衢送给他的，专门为他打造，上面有他的名字，“御武”，挎着这把刀，他走到哪里都觉得脸上有光。
来人是李福，他捧着从外面搜集来的那些小报，双手奉上。
啥时候写的这么矫情的东西？
他们都没有说话，一言不发地站在门口，眼睛里都是赤红的血丝。
那么大的岁数还做了一次脑机接口手术，几乎要了他半条命……
食盒打开，三荤一素。
曹玉觞轻呷一口热茶，顺了顺气。
辛夷看着她的眼睛，表情冷肃无波。
高淼急匆匆赶过来，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不好了，大哥儿口吐白沫，快要不行了，来人啦，快开门……救命碍…”
但同样的，也会让上位者害怕。
众侍卫看他决绝的表情，怔在当常
她真的要死了。
“郡王妃１
曹玉觞示意李福将地上收拾干净，“宣１
如果求情有用，她可以长跪不起，甚至以命相抵，可她看到曹玉觞的时候就知道了。
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不敢说。
赵仲鍼脸有些红，可能是热的。
良久，母机机械回答。
“你这人我还挺稀罕１
（全书完）
会不会有人私底下搞小动作？
这是五丈河边的孙家药铺，孙喻之还没有转让给她以前的模样，墙上挂着“妙手回春”“仁德流芳”的匾额，一个是左军巡使大人送的，一个是小曹府送的……
“杏花林里问国手，五丈河边找辛夷。”
他走近，脸上阴云密布。
“反了，反了……这个傅九衢当真是反了。”
“好，很好。”高淼的眼圈霎时红润，不敢直视辛夷的眼睛。
母机道：“数字生命也是生命，脑机接口传导的是意识。意识不是记忆，记忆是恒量可控的，而意识是人的变量思维，数字生命有了自主意识，便不再受主程序剧情所支配。傅九衢博士，你所经历的结果，是数字生命自导而成，非程序控制。”
但事实是，他好端端地坐着等她。
“什么叫来不及了，什么叫最后一面？你说。你告诉我１
人群里是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其实已经没有广陵郡王了，但朝堂内外说到傅九衢，还是会有一声尊称。
曹玉觞不为所动。
那个时候，他是一个和尚，大相国寺的方丈。法号惠治。
她要的不是阿娘和傅叔不怪她，是要他们好好的，只要他们好好的，天天怪她也好？
更离奇的是，她就快要死了，在离开这个世界前，也没有记起，那个人究竟是谁。
李福声音未落，殿上的宫女红云、红雨、红香也齐齐地跪了下来。
辛夷皱了皱眉头。
曹玉觞：“还有什么？”
三念呸呸呸他一声。
他上前扶住这对姐弟，很是难受地对三念道：
“其实，这个法子还是你大哥哥给我的提示，现在我们正在联合学院的学子，写万言书上表，再到市井坊间张贴郡王功绩，争取百姓同情……还有，那天收到你的信，我已差人快马加鞭去了扬州和南京，让万民请愿，三念，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赵仲鍼脸色一变，看看左右。
辛夷家的药铺，也从汴京开到了大宋的各个边陲角落，神医美名，传扬四海。
桌上有一张汴京邸报，牵引着她，走过去。
羡鱼长这么大，府里管束少，规矩少，他很少给人磕头，但也毫不犹豫地磕了下去。
“大哥，一会你往左，我往右。李多，你一定要引开守卫的注意，这样我们才有机会跑出去……”
两个侍卫拦在门口，“娘子不可……”
“辛夷，等我。”
辛夷笑了一下。
傅广义的死因和谋逆罪行，好像突然就被世人淡忘了一般，就连长公主都不再提及，她原本孱弱的身子，在辛夷的调理下，日渐变好，越发年轻。
“十一。”
看到高淼和曹漪兰带着辛夷过来，侍卫们吓得舌头打结。
“是兄弟，就听我的。什么都不必再说。”
“快开门，大哥儿要是有什么闪失，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赵老大已经不是当初的赵老大了。
辛夷微微笑着，“九哥，你小时候有没有这样顽皮……”
“不用了。”辛夷双眼透红，脸上有克制的怒火，“太后不用来这些虚的，我只想知道，傅九衢是不是非死不可？”
“我这眼睛怎么回事？好像进了沙子，你赶紧来给我看看。”
曹玉觞微微一笑，“爱卿是说哀家和皇帝无能，治国无方，以致祖宗蒙羞吗？”
“很高兴再次见到您，傅九衢博士，欢迎回来。”
曹太后一脸慈祥，双眼含泪将他们扶起来，声音都在颤抖。
“当官啊！当大官，当宰辅。”二念双眼定定地看着他，“你看这个世道，只有当了大官，嘴巴才能发出声音，我们才有说话的地方……”
李多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嘴巴扯了扯，将泪水憋回去，上前用力拍门。
跟在他们身边的李多和虎子，也戒备起来。
经了一念的笔杆子，经了小报的宣传，百姓很快想起来了。
“宣广陵郡王和郡王妃觐见１
“阿奶，他们做的纸鸢好大……”
“时辰差不多到了，老二。我要走了。”
没有人敢碰皇后，那是皇帝的女人。
她没有说话，只是与他紧紧地拥抱，就好像曾经离别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久得不舍得松开。
她去的后门，踏上台阶便拍打门环。
“如果没有娘和傅叔，没有你，我科考做什么？”
傅九衢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好像从一个漫长的梦里醒来，身体机能严重退化到行动不能的地步。
“你，你快坐下，坐下说。”
“曹大人，我们奉太后之命拿人，还请曹大人不要让我们为难。”
曹翊看着眼前这群人，慢慢摸向腰刀，解下来，丢在地上。
“好。娘，你先去，我们等下会合。我现在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二念站在人群中，又是感动又是难受。
“吃断头饭了。”
赵仲鍼大惊，“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呀。”
石牢里没有人，他半眯着眼睛，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说话，悠闲而散漫。
辛夷的脚步很有力，节奏很快，干脆利索。在这宫中，很少有女子像她这么走路，曹玉觞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心绪起伏不定。
“御武！我们跟着你，跟着你去……”
张大婶一听就急了。
街上男女老少都有，很是热闹。
曹玉觞：“如果你不知道如何做一个皇后，也做不好皇后，那我会给皇帝再找一个可以统率六宫，母仪天下的女子。高淼，你好自为之１
“赵老大，你以后要是做了皇帝，会不会滥杀无辜？”
“不对１
傅九衢漫不经心地一笑。
这是一双做惯农活的手。
“这些日子，我家里人可还好？”
“不是这样的。”辛夷盯住她，声音冷冷的，“你不是没有办法，你只是权衡以后认为，牺牲他一个，可以让新皇上位后平稳过渡，你太后的权柄也会更加牢固。你没有办法，是因为他不值得你冒险，不值得你得罪朝堂势力，你怕你的椅子坐不安稳……”
程苍紧抿的嘴唇微微一动，点头，“大公子放心。只要程苍还有一口气在，绝不让二公子有任何闪失。”
“请朝廷释放广陵郡王和郡王妃１
如人类一般，幽幽的声音。
“谁敢碰我？１
几个禁军对视一眼。
三念破涕为笑，“我就知道，你是好人。”
她幻想着傅九衢的死亡，闯入了阴暗的牢舍，以为面对的将是无间地狱。
“吼什么吼？”
红云看着她放在毯子上的手微微合拢，赶紧道：“婢子这就让人将她带回去。”
一念浅笑。
一开始只是少部分人，渐渐的，各大营的士兵越来越多，接着便是皇城司的下属，在蔡祁和卫矛的带领下，和这些士兵跪在一起。
“孙家药铺？”
“十一你快走，别管我……快去见九哥……”
“行，那再会吧。不，下辈子别再会了，我可太受不了你这个抢我女人的男人……”
外面有整齐的脚步声传来。
蔡祁和曹漪兰有了雪山上的生死考验，从此夫妻恩爱，伉俪情深。
“是我做错了……我害了儿子，母机阁下，我只是想看看他，看一眼就好……”
缺失了什么，忘记了什么……
但无论如何，在她人生最艰难的时刻，是他们在不计回报地帮助她。
人太多了，良人好不容易才挤到近前。
三念看到熟悉的面孔，这些日子被软禁在府里的委屈，当即便涌了上来。
良人原本以为只有扬州和南京的百姓会为傅九衢请愿，到了京中才发现，宣德门前，连跪的地方都没有了。
“站住１
傅九衢沉默片刻，“启动修改程序。”
“放肆１红云拉一下她的衣袖，摆摆头。
万民请愿达到了空前沸腾的程度，辛夷和傅九衢从大牢里出来，街道两侧是拥挤不堪的人群。
先是一愣，随即闭上双眼，拳头砸在牢门上，以额抵门，久久不动。
看热闹不嫌事大。骂的，笑的很多，但也有那么一些天性良善的人，长吁短叹，觉得这一家子太可怜了。
“我回来了。”
“走吧，分头行动。”
“是我。也是我。我们都在。”
母机：“密钥匹配成功，傅九衢博士，请确认是否启动修改？”
又三年，赵曙驾崩，颖王赵仲鍼继位。
高淼和曹漪兰齐齐跪下。
辛夷脸色凝重地点点头，又摇头。
羡鱼瞪大眼睛，“三姐姐，你是要去见你的情郎吗？”
“按说这个时候该来了，不会有什么变故吧？”
“原想靠着这把刀，考个武状元回来，为咱娘争个光。没有想到，要靠它去劫法常”
安静的，不可控的，消散。
“不可胡说八道。他不是我的情郎，阿娘曾经说过，赵老大以后不得了……偷偷告诉你，他会是未来的皇帝，我找他，是想让他帮我们。”
他老了。
实验室里有嘀嘀的操作提示音。
辛夷睁开混沌的眼睛，满脸都是微笑。
千年……
高淼别开头去，眼圈红红的。
三念眼睛亮开。
“你怎么可以这样？”辛夷抱住傅九衢，将他的头托起来，低头吻他苍白的嘴唇。
一口气说到这里，他停下。
辛夷的泪水一下子涌出来。
曹玉觞眼睛微眯，轻轻笑了一声。
羡鱼：“那三姐姐，我们现在怎么办？”
她拉住辛夷的手，“来，跟我走……”
辛夷想到什么似的，从屋子里跑出来。
“你这里就不是实验室，是坟墓，是困住我儿的一个坟墓。我要你马上放我儿出来，他应该拥有健康的人生，而不是一生一世都待在那个冰冷的生物舱里，做活死人，为别人的幸福陪葬。”
辛夷说着就往外冲。
他死了，不会再回应。
赵仲鍼看着她眼底的血丝，心底抽了抽。
铮一声，傅九衢趁他不备，拔出他的腰刀，在他惊恐的目光里，一脸微笑地刺入他的腰腹。
小孙孙从眼前一晃而过，溜得比兔子还要快。
“是。”曹漪兰哽咽，“就在今日，五朝门外。”
牢门敞开着，狱卒的尸体已经拖了出去，傅九衢安静地躺在那里，身上盖了一条白布，俊美的面容依然如故，平静，安详，鲜活得好像还带了一丝微笑，仿佛只是睡着了……
“广陵郡王为大宋江山尽忠职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舅舅前脚驾崩，后脚就斩杀功臣，高淼，你那个夫君怎么当皇帝的？”
“你别管她了，都是为了救人，走吧。”
这个世界不会再出现宋徽宗赵佶，不会再有靖康之变。虽非天下大同，但国泰民安，盛世华年。
傅培生脸色煞白，抬头盯着他。
母机：“傅九衢博士，请输入修改指令。”
一个人可以挑战皇权，就是非杀不可的理由。
“三姐姐……”羡鱼双眼通红，但爱哭鬼这次却没有掉眼泪，“你是不是很难受……都怪我，我为什么这么小，我想长大……长很大，像二哥哥那么大，我就可以背你，可以打跑坏人，去救阿爹和阿娘……”
“走，大家伙儿一起去１
二念当即敛住表情，蹲身上前。
再也听不见了。
辛夷和傅九衢齐声请安。
警报声突然响起，打断了傅九衢的声音。
“对！你说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不行就反他娘的……”
难过的是……
她一直在奔跑，奔跑，就像在一个无穷无尽的梦里……
高淼冷声：“有什么事，我担着，你们怕什么？”
“爹，娘……” 张大婶一把上前搂住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良人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一群乌合之众居然聚众闹事，要求朝廷释放死囚！岂有此理，我大宋开国以来，何曾见过这般乌烟瘴气的局面？”
高淼慢慢走入牢舍，扶住辛夷的肩膀，将她搂紧，“九哥去了。他不想看到你难过……”
听到女子的喊声，赵仲鍼眉头便是一跳。
文章里，他细数傅九衢从小到大的事迹，将他夸耀成神童，武能随狄青征战沙场，立下赫赫军功；文能高中状元，位列三甲榜首；智能铲除奸佞，屡破奇案；巧能解决民生，推广自来水系统；忠能治理扬州南京，提出防洪解涝等诸多见解，造福万民……
傅九衢报出一串数字，声音疲惫而沙哑。
曹翊不知道听见她的话没有，一双峰眉紧紧蹙着，脸上没有什么情绪，拨开侍卫走到她的面前，然后转身，淡淡道：
“让她走１
顿了顿，她又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有些事情我不说，你也清楚，阿九的父亲犯下谋逆大罪，天下皆知，这是他逃不掉的，我也没有办法……”
“张辛夷。”她连名带姓地道：“你和你孩子的性命，是阿九争取来的，你要懂得珍惜１
那是她的字迹，可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曹玉觞睁开眼睛，叹气：“何事慌张？”
众人发现禁军只是装腔作势地小跑了几步，就没有再追，长长松口气，回头作揖。
辛夷恍惚看到，纸鸢上写着两排大字。
“你是不怕死，阿九也不怕死。但他为什么非死不可？他是为了让你和孩子们，好好活下去。”
“好。我如你所愿……”
十几岁的少年还不知道要如何去安抚女孩子的情绪，又不敢去碰她，只好手足无措地安慰。
“岁寒天暮下，广陵郡王风华绝代。”
侍卫仍在犹豫，只见辛夷突然抓住他们的胳膊，一扯一个，猛地甩了出去，那力气大得在场众人都傻了眼。
“你告诉我，是不是九哥出事了？”
那里好像曾经住过一个人。
辛夷到五朝门，傅九衢还没有押解到刑场，她看着黑压压的人群，听着铺天盖地的吼声，心里像压了一块大石头。
【皇祐三年冬月，盖因家中丑妻厮缠，殿前司都虞候张巡自请出京，客死昆仑关。其妻张小娘子羞愤投河，隔日浮尸水面，色若桃花，开口能言，村民畏不敢前，以水鬼呼之。】
曹漪兰来的路上，看到大街小巷里为救傅九衢而奔走的人群，泪水就憋不住了，这个时候才哭出来，已是不容易。
转头，就面向默不作声的程苍和段隋。
换到多年以前，良人想都不敢想，自己可以干出这样惊天动地的大事，但现在的她，可以冷静地应对这一切。
“我们是百姓！我们就是民意１
她捂着心窝，“不行，我眼皮跳得厉害，我得去一趟大牢……”
他不发一言。
“姑母１
母机发出了一声叹息。
一个人的声名盖过了皇帝，超过了太后，可以在极短时间内让文人武人屏弃宿怨，联起手来对抗朝廷，可以让不远千里的百姓花费重金入京，只为他一人求情，可以让开封府那些为了鸡零狗碎的事情大打出手的市井小民，纷纷跪地请命……
傅培生沉默地站在玻璃门外，花白的头发在灯光下如同镀了一层金属的银色，衬得布满褶皱的脸，更显老态。
··
今日的开封府天气很好。最美人间四月天，艳阳高照，不冷不热，家户人家的院子里，偶有枝头红绿露出头来，说不出的诗情画意。
··
烈阳高悬天际，离行刑不足两个时辰。
身上是素白的孝衣，衣袂在四月的微风里飘动不停。
辛夷微微眯眼，“你在骗我？”
一念皱了皱眉，“劫法场是迫不得已的下下策，傅叔和娘都不希望我们这么做！切记……不可鲁莽，听我号令行事。”
傅九衢：“滚出去，别碍爷的眼１
禁军不敢耽误，当即拿来钥匙开门。
“太后，是广陵郡王妃。”
“阿奶你等等，我拿来给你看。”
在这个时候，他居然有那么大的能量，让万民为他请愿？
“也好。”
“我在辛夷药坊看过病，买过药，两文钱诊费，三文钱的药丸，药到病除，管用１
高淼突然转身，冷冷地沉喝一声，“让她出去。”
不杀吧！闹到这种地步，傅九衢已是朝廷隐患。
傅九衢闭上眼睛：“我确认。”
这种可怕的力量让人心生忌惮。
“你在那个世界里照顾好十一，就不会遗憾。”
一念眼里满是酸涩，“百无一用是书生。二弟，你一心习武是对的，我以前……迂腐不堪，错骂了你。”
曹漪兰咬着下唇看她片刻，突然跺脚。
广陵郡王并不是只会享受皇族荫庇搜刮民脂民膏的饭桶呀。他确实为老百姓做了许多事情呀。
“十一。”他唤她。
赵仲鍼一下子更是慌了神。
饭菜很丰盛，只是那张油腻腻的脸，看得人不太舒服。
这般阵仗不仅大宋没有发生过，历史上都不曾听闻，从垂帘听政的曹太后到手握重权的两府大员，此刻都是焦头烂额。
辛夷拂开稻草，看到傅九衢的字迹。
“阿奶，你快好起来，带我们去汴河边上放纸鸢吧，带我们去放纸鸢好不好。”
全是倚仗姐姐和姐夫的成全。
··
当辛夷察觉到事情发生变化的时候，有些不可思议。
来的是几位重臣，他们一个个脸色铁青，进得门来，草草向曹玉觞行了个礼，便开始吐露不满。
一跃下马，奔到她的面前。
“我要修改主剧情程序……”
“那些贪官是因为怕他，才要杀他呀。”
他叹口气，揉了揉眼睛。
千年与她何干？
一记重锤砸下来，辛夷耳朵嗡的一声。
“这真是一个令人遗憾的结局。你说呢，老二？”
一切都相似，又有不同。
辛夷双脚灌了铅一般，慢慢地走向他。
张家村的张大伯夫妇，踮着脚尖才看到从大船上走下来的女儿。
“赵老大１
蔡祁、程苍、段隋、高淼等人都在门外，他们呆立着，神情恍惚，只有曹漪兰直接失控，哭倒在蔡祁的怀里。
我不知道下一程会是什么时候，又会是一个怎样的故事。但我期待，当我走到下一段人生路口的时候，还会看到你们熟悉的面孔。
彼时相见，再道一声“二锦，好久不见，欢迎回来”，我会万分感谢，如获至宝，如得力量，可以再次砥砺前行，不负厚爱！
——by姒锦 2023年4月8日于成都
(本章完)
二念身着一袭劲装，躲在后角门后，朝一念使了个眼色。
“重楼。”大开的牢门外，是气喘吁吁赶到的曹翊。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傅九衢的尸体，看到躺在他身侧的辛夷……
赵曙在即位的时候疯疯癫癫她是知情的，但没有想到竟然会与她有关。这件事听上去有点玄妙，她怔了片刻才问：
高淼回头看她，“母后……”
辛夷盯着她，她也冷冷回视。
曹漪兰瞥一眼高淼，“我来告诉你吧，他们从扬州搜到了龙袍冠冕，还有许多前长公主驸马谋大逆的罪证，按律当诛九族……是太后一力压下，说稚子无辜，只罪及广陵郡王一人便可。郡王领罪，没有异议……太后下令，褫夺广陵郡王封号，下狱问斩。其余人等，概不追究……”
辛夷莫名想到了这句话。
“可算见到你了，你有没有想到办法……”
当然，辛夷不会任由侍卫把她押回去，而是径直往宫门而去。
可她知道的那些，都是大事件，与普通人的生活无关。
“五朝门鸣什么冤啦，现在都在宣德门外，我们张家村的人，天不亮就过来了……要不是为了接你，我早就去跪着了……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母机冰冷的金属光扫过他的脸庞，“与预设不符，脑电波衔接失败。”
三念接过帕子，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突然想到了阿娘说过的话。
辛夷心底说不出的酸。
曹玉觞半晌没有说话。
侍卫一听，就变了脸色。
“警告！生物舱异常。”
这一切美好得不可思议。
“傅培生博士。就算这里是坟墓，也是傅九衢博士亲手打造的坟墓，一切都是他的选择。再见，渣男先生。”
曹玉觞看着李福，“说吧。”
傅培生走出冰冷的实验室，慢慢坐在台阶上，看着漫天卷动的云彩，想着北宋那一片澄净的天空。
辛夷双手颤抖，不敢相信她所看到的一切。
傅九衢从枢密使到宰执成为一代辅臣，赵仲鍼改名赵顼，一生励精图治，致力于提高大宋军力，开商通港，革除旧弊，变法维新，使大宋经济和军力得到了迅猛提升。
“御武——我们是兄弟。”
“红云，给张娘子看座。”
“曹大人他……”李福低着头，偷瞄着曹玉觞的表情，说得很小心，“曹大人他带着亲卫兵……就，就跪在宣德门前。”
这一生完完整整的幸福，就好像是上天的恩赐。做人哪能那么贪心呢？一生美满，该死也得死啊！
“莫怪清风不送客，千年犹隔一水间。”
库房里的纸鸢？
他顿了顿，扣住一念的肩膀。
府里安静无比。
整个汴京城人头攒动，先是一群群的百姓涌入五朝门看热闹，接着街上多了禁军，然后人数越来越多，像蚂蚁似的，他们一部分人前往五朝门，一部分人直扑宣德门城楼。
傅九衢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傅九衢杀是不杀，是个大问题。
曹漪兰急得哭了出来。
曹玉觞：“让她进来吧。”
“对！就是欺负我们武夫不识字，不懂规矩。”
外面喧哗的时候，她刚有困意，眉头不经意就蹙了起来。
“不好了，太后……不好了……”
所有人都是前往五朝门看斩刑的。
新帝也道：“所谓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广陵郡王此番能化险为夷，正是如此。朕以为，广陵郡王既然无罪，自当官复原职，继续为朝廷效力……”
这个场景，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既视感。
“广陵郡王识字啊，广陵郡王是武人的骄傲，他考上了文状元，打了那些文人的脸，这些人肯定恨着他１
她的灵魂好像添了一个缺口。
“傅九衢博士，修改数字生命的操作，可能会破坏脑电波传导，甚至令人丧失意识，像上次一样，精神体沉睡，甚至有永久损伤的可能，你确认吗？”
这次，傅九衢比张家人先来。
一个从出生就没有见过面的父亲谋逆，却要他来偿命？
辛夷脑子里激灵一下。
梦里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沉沉浮浮，忽明忽暗，漫长得让她很是辛苦，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她拼命想，但想不起来，也没有时间再想。
母机刻板的声音不带感情：“在你决定帮助高越那一刻，已经背弃了傅九衢博士，作为他生命体的守护者，我将遵照他的指令，视你为敌人……”
她刚来了月信，简直疼的要命。
三念跌坐在地上，泪如雨下。
傅培生苦笑，“母机阁下，你很清楚我的初衷是什么。阿九当年一直没有苏醒，越越又闯入了那个世界，生死不明。我身为他们两个人的父亲，原本是想借助这种科学的方式，消除兄弟二人的隔阂，让他们放下仇恨，将旧怨在汴京一笔解决。实在不行，让越越死了那条心也好……我没有想到最终会害了阿九。”
··
傅九衢即将问斩的消息在多日前已经传到了禁军各大营地，在武人的眼里，傅九衢是武举人，是武人的骄傲。
“从今往后再没有人可以为难你了。”
回头一眼，府里的丫头、小厮、婆子，厨娘、管事，一群人往这边跑了过来。领头的是湘灵、白芷、紫菀和春夏秋冬四个丫头。
辛夷捂着胸口，双脚有些抖，要不是有曹漪兰和高淼扶着，她走不过那个狭窄的甬道，也迈不进九哥生前住过的牢舍。
“请朝廷释放广陵郡王和郡王妃１
身后几个人齐齐点头。
“表姐，我们不要骗她了，就跟她说实话吧……再不说就来不及了。好歹也要让他们见最后一面埃”
“九哥？是你吗？”
“说什么死不死的，哎哟你快点吧……”曹漪兰急切得很，“再不去，就看不到九哥了……”
牢里是刚点的一盏油灯，不太明亮，什么都看不清楚。
良人要去和扬州来的百姓会合，他们在万民请愿书上，列举了傅九衢主政地方期间，为百姓做过的事情。
他死在大牢里。
“看来你是想早点去见你的夫君。”曹玉觞的语气还算平静，尽管谁都听得出来，她波澜不惊的声音里隐藏的怒气。
来人走得很急，好像在追逐什么。
辛夷冷笑。
傅九衢：“确认１
在这个门把守的是禁军校尉薛田，当初湘灵想嫁的那个男人。
“这些人溜得真快，兄弟们追了二里地也没有追上，累死了……”
人群自动从中分开，让出一条路来给她，但辛夷听不见，也看不清任何人的面孔，耳朵里是呼啸的风声……
“对对对对，哎我这条腿都快废了……”
犹隔一水间。
“回去冷静冷静吧。”曹玉觞声音温和了一些，“为了你的孩子，好好想一想，值不值得１
“你别哭啊，不要着急，我再想想办法，我不是在想办法吗？三念，你别哭……”
所以，哪怕是拼着一死，她也要报恩。
安娘子联系了药坊里的商贩，马行街的街坊，带着整个药坊的人，都在五朝门外。
长公主府周围全是禁军，将府邸围得水泄不通。
“母后１
一群七尺男儿，眼眶发热。
高淼和曹漪兰今日做的这些，会有什么后果，她不敢想象，尤其是高淼。
小孙孙又在她耳边叨叨了。
二念手握腰刀，朝他们一一抱拳。
“不要哭了。我们一起想办法……”
“对！广陵郡王不能死。”
“王爷，我和弟弟给您磕头了……”
“求求你了……至少让她去看一眼九哥吧。”
她拼命地奔跑，像个疯子……
为免长公主伤心，宫里早两日便派了姑姑过来，“尽心伺候”，所以，即便今日是傅九衢的行刑日，长公主府里也没有一个人可以出门为他送行。
深情的，温柔的，浅浅带笑。
三念端正地磕一个响头。
九哥到死也没有给他留下只字片语。
长风猎猎，一群人鲜衣怒马奔至眼前，为首的男子大氅随风翻卷，黑马扬蹄他带笑，星眸烁烁如苍穹深晦，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立在药铺当门的她。
吱呀一声，门开了。
她的脑子里，是一帧帧的画面，傅九衢死亡时的画面。
也许有人会相信这样的说法，但辛夷不信。
原来只是做了一个白日噩梦吗？
“我们不怕死１
叮！金属大门没有如愿打开，母机的声音却适时响起：“傅培生先生，你是实验室拒见人士，请你马上离开，否则我会叫保安将你请离。”
傅培生踏着沉重的脚步，走到寂静的实验室。
即便她和九哥恩爱了一辈子，这种奇怪的念头也从来没有消失过。
那是傅九衢送给他的，专门为他打造，上面有他的名字，“御武”，挎着这把刀，他走到哪里都觉得脸上有光。
来人是李福，他捧着从外面搜集来的那些小报，双手奉上。
啥时候写的这么矫情的东西？
他们都没有说话，一言不发地站在门口，眼睛里都是赤红的血丝。
那么大的岁数还做了一次脑机接口手术，几乎要了他半条命……
食盒打开，三荤一素。
曹玉觞轻呷一口热茶，顺了顺气。
辛夷看着她的眼睛，表情冷肃无波。
高淼急匆匆赶过来，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不好了，大哥儿口吐白沫，快要不行了，来人啦，快开门……救命碍…”
但同样的，也会让上位者害怕。
众侍卫看他决绝的表情，怔在当常
她真的要死了。
“郡王妃１
曹玉觞示意李福将地上收拾干净，“宣１
如果求情有用，她可以长跪不起，甚至以命相抵，可她看到曹玉觞的时候就知道了。
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不敢说。
赵仲鍼脸有些红，可能是热的。
良久，母机机械回答。
“你这人我还挺稀罕１
（全书完）
会不会有人私底下搞小动作？
这是五丈河边的孙家药铺，孙喻之还没有转让给她以前的模样，墙上挂着“妙手回春”“仁德流芳”的匾额，一个是左军巡使大人送的，一个是小曹府送的……
“杏花林里问国手，五丈河边找辛夷。”
他走近，脸上阴云密布。
“反了，反了……这个傅九衢当真是反了。”
“好，很好。”高淼的眼圈霎时红润，不敢直视辛夷的眼睛。
母机道：“数字生命也是生命，脑机接口传导的是意识。意识不是记忆，记忆是恒量可控的，而意识是人的变量思维，数字生命有了自主意识，便不再受主程序剧情所支配。傅九衢博士，你所经历的结果，是数字生命自导而成，非程序控制。”
但事实是，他好端端地坐着等她。
“什么叫来不及了，什么叫最后一面？你说。你告诉我１
人群里是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其实已经没有广陵郡王了，但朝堂内外说到傅九衢，还是会有一声尊称。
曹玉觞不为所动。
那个时候，他是一个和尚，大相国寺的方丈。法号惠治。
她要的不是阿娘和傅叔不怪她，是要他们好好的，只要他们好好的，天天怪她也好？
更离奇的是，她就快要死了，在离开这个世界前，也没有记起，那个人究竟是谁。
李福声音未落，殿上的宫女红云、红雨、红香也齐齐地跪了下来。
辛夷皱了皱眉头。
曹玉觞：“还有什么？”
三念呸呸呸他一声。
他上前扶住这对姐弟，很是难受地对三念道：
“其实，这个法子还是你大哥哥给我的提示，现在我们正在联合学院的学子，写万言书上表，再到市井坊间张贴郡王功绩，争取百姓同情……还有，那天收到你的信，我已差人快马加鞭去了扬州和南京，让万民请愿，三念，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赵仲鍼脸色一变，看看左右。
辛夷家的药铺，也从汴京开到了大宋的各个边陲角落，神医美名，传扬四海。
桌上有一张汴京邸报，牵引着她，走过去。
羡鱼长这么大，府里管束少，规矩少，他很少给人磕头，但也毫不犹豫地磕了下去。
“大哥，一会你往左，我往右。李多，你一定要引开守卫的注意，这样我们才有机会跑出去……”
两个侍卫拦在门口，“娘子不可……”
“辛夷，等我。”
辛夷笑了一下。
傅广义的死因和谋逆罪行，好像突然就被世人淡忘了一般，就连长公主都不再提及，她原本孱弱的身子，在辛夷的调理下，日渐变好，越发年轻。
“十一。”
看到高淼和曹漪兰带着辛夷过来，侍卫们吓得舌头打结。
“是兄弟，就听我的。什么都不必再说。”
“快开门，大哥儿要是有什么闪失，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赵老大已经不是当初的赵老大了。
辛夷微微笑着，“九哥，你小时候有没有这样顽皮……”
“不用了。”辛夷双眼透红，脸上有克制的怒火，“太后不用来这些虚的，我只想知道，傅九衢是不是非死不可？”
“我这眼睛怎么回事？好像进了沙子，你赶紧来给我看看。”
曹玉觞微微一笑，“爱卿是说哀家和皇帝无能，治国无方，以致祖宗蒙羞吗？”
“很高兴再次见到您，傅九衢博士，欢迎回来。”
曹太后一脸慈祥，双眼含泪将他们扶起来，声音都在颤抖。
“当官啊！当大官，当宰辅。”二念双眼定定地看着他，“你看这个世道，只有当了大官，嘴巴才能发出声音，我们才有说话的地方……”
李多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嘴巴扯了扯，将泪水憋回去，上前用力拍门。
跟在他们身边的李多和虎子，也戒备起来。
经了一念的笔杆子，经了小报的宣传，百姓很快想起来了。
“宣广陵郡王和郡王妃觐见１
“阿奶，他们做的纸鸢好大……”
“时辰差不多到了，老二。我要走了。”
没有人敢碰皇后，那是皇帝的女人。
她没有说话，只是与他紧紧地拥抱，就好像曾经离别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久得不舍得松开。
她去的后门，踏上台阶便拍打门环。
“如果没有娘和傅叔，没有你，我科考做什么？”
傅九衢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好像从一个漫长的梦里醒来，身体机能严重退化到行动不能的地步。
“你，你快坐下，坐下说。”
“曹大人，我们奉太后之命拿人，还请曹大人不要让我们为难。”
曹翊看着眼前这群人，慢慢摸向腰刀，解下来，丢在地上。
“好。娘，你先去，我们等下会合。我现在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二念站在人群中，又是感动又是难受。
“吃断头饭了。”
赵仲鍼大惊，“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呀。”
石牢里没有人，他半眯着眼睛，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说话，悠闲而散漫。
辛夷的脚步很有力，节奏很快，干脆利索。在这宫中，很少有女子像她这么走路，曹玉觞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心绪起伏不定。
“御武！我们跟着你，跟着你去……”
张大婶一听就急了。
街上男女老少都有，很是热闹。
曹玉觞：“如果你不知道如何做一个皇后，也做不好皇后，那我会给皇帝再找一个可以统率六宫，母仪天下的女子。高淼，你好自为之１
“赵老大，你以后要是做了皇帝，会不会滥杀无辜？”
“不对１
傅九衢漫不经心地一笑。
这是一双做惯农活的手。
“这些日子，我家里人可还好？”
“不是这样的。”辛夷盯住她，声音冷冷的，“你不是没有办法，你只是权衡以后认为，牺牲他一个，可以让新皇上位后平稳过渡，你太后的权柄也会更加牢固。你没有办法，是因为他不值得你冒险，不值得你得罪朝堂势力，你怕你的椅子坐不安稳……”
程苍紧抿的嘴唇微微一动，点头，“大公子放心。只要程苍还有一口气在，绝不让二公子有任何闪失。”
“请朝廷释放广陵郡王和郡王妃１
如人类一般，幽幽的声音。
“谁敢碰我？１
几个禁军对视一眼。
三念破涕为笑，“我就知道，你是好人。”
她幻想着傅九衢的死亡，闯入了阴暗的牢舍，以为面对的将是无间地狱。
“吼什么吼？”
红云看着她放在毯子上的手微微合拢，赶紧道：“婢子这就让人将她带回去。”
一念浅笑。
一开始只是少部分人，渐渐的，各大营的士兵越来越多，接着便是皇城司的下属，在蔡祁和卫矛的带领下，和这些士兵跪在一起。
“孙家药铺？”
“十一你快走，别管我……快去见九哥……”
“行，那再会吧。不，下辈子别再会了，我可太受不了你这个抢我女人的男人……”
外面有整齐的脚步声传来。
蔡祁和曹漪兰有了雪山上的生死考验，从此夫妻恩爱，伉俪情深。
“是我做错了……我害了儿子，母机阁下，我只是想看看他，看一眼就好……”
缺失了什么，忘记了什么……
但无论如何，在她人生最艰难的时刻，是他们在不计回报地帮助她。
人太多了，良人好不容易才挤到近前。
三念看到熟悉的面孔，这些日子被软禁在府里的委屈，当即便涌了上来。
良人原本以为只有扬州和南京的百姓会为傅九衢请愿，到了京中才发现，宣德门前，连跪的地方都没有了。
“站住１
傅九衢沉默片刻，“启动修改程序。”
“放肆１红云拉一下她的衣袖，摆摆头。
万民请愿达到了空前沸腾的程度，辛夷和傅九衢从大牢里出来，街道两侧是拥挤不堪的人群。
先是一愣，随即闭上双眼，拳头砸在牢门上，以额抵门，久久不动。
看热闹不嫌事大。骂的，笑的很多，但也有那么一些天性良善的人，长吁短叹，觉得这一家子太可怜了。
“我回来了。”
“走吧，分头行动。”
“是我。也是我。我们都在。”
母机：“密钥匹配成功，傅九衢博士，请确认是否启动修改？”
又三年，赵曙驾崩，颖王赵仲鍼继位。
高淼和曹漪兰齐齐跪下。
辛夷脸色凝重地点点头，又摇头。
羡鱼瞪大眼睛，“三姐姐，你是要去见你的情郎吗？”
“按说这个时候该来了，不会有什么变故吧？”
“原想靠着这把刀，考个武状元回来，为咱娘争个光。没有想到，要靠它去劫法常”
安静的，不可控的，消散。
“不可胡说八道。他不是我的情郎，阿娘曾经说过，赵老大以后不得了……偷偷告诉你，他会是未来的皇帝，我找他，是想让他帮我们。”
他老了。
实验室里有嘀嘀的操作提示音。
辛夷睁开混沌的眼睛，满脸都是微笑。
千年……
高淼别开头去，眼圈红红的。
三念眼睛亮开。
“你怎么可以这样？”辛夷抱住傅九衢，将他的头托起来，低头吻他苍白的嘴唇。
一口气说到这里，他停下。
辛夷的泪水一下子涌出来。
曹玉觞眼睛微眯，轻轻笑了一声。
羡鱼：“那三姐姐，我们现在怎么办？”
她拉住辛夷的手，“来，跟我走……”
辛夷想到什么似的，从屋子里跑出来。
“你这里就不是实验室，是坟墓，是困住我儿的一个坟墓。我要你马上放我儿出来，他应该拥有健康的人生，而不是一生一世都待在那个冰冷的生物舱里，做活死人，为别人的幸福陪葬。”
辛夷说着就往外冲。
他死了，不会再回应。
赵仲鍼看着她眼底的血丝，心底抽了抽。
铮一声，傅九衢趁他不备，拔出他的腰刀，在他惊恐的目光里，一脸微笑地刺入他的腰腹。
小孙孙从眼前一晃而过，溜得比兔子还要快。
“是。”曹漪兰哽咽，“就在今日，五朝门外。”
牢门敞开着，狱卒的尸体已经拖了出去，傅九衢安静地躺在那里，身上盖了一条白布，俊美的面容依然如故，平静，安详，鲜活得好像还带了一丝微笑，仿佛只是睡着了……
“广陵郡王为大宋江山尽忠职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舅舅前脚驾崩，后脚就斩杀功臣，高淼，你那个夫君怎么当皇帝的？”
“你别管她了，都是为了救人，走吧。”
这个世界不会再出现宋徽宗赵佶，不会再有靖康之变。虽非天下大同，但国泰民安，盛世华年。
傅培生脸色煞白，抬头盯着他。
母机：“傅九衢博士，请输入修改指令。”
一个人可以挑战皇权，就是非杀不可的理由。
“三姐姐……”羡鱼双眼通红，但爱哭鬼这次却没有掉眼泪，“你是不是很难受……都怪我，我为什么这么小，我想长大……长很大，像二哥哥那么大，我就可以背你，可以打跑坏人，去救阿爹和阿娘……”
“走，大家伙儿一起去１
二念当即敛住表情，蹲身上前。
再也听不见了。
辛夷和傅九衢齐声请安。
警报声突然响起，打断了傅九衢的声音。
“对！你说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不行就反他娘的……”
难过的是……
她一直在奔跑，奔跑，就像在一个无穷无尽的梦里……
高淼冷声：“有什么事，我担着，你们怕什么？”
“爹，娘……” 张大婶一把上前搂住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良人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一群乌合之众居然聚众闹事，要求朝廷释放死囚！岂有此理，我大宋开国以来，何曾见过这般乌烟瘴气的局面？”
高淼慢慢走入牢舍，扶住辛夷的肩膀，将她搂紧，“九哥去了。他不想看到你难过……”
听到女子的喊声，赵仲鍼眉头便是一跳。
文章里，他细数傅九衢从小到大的事迹，将他夸耀成神童，武能随狄青征战沙场，立下赫赫军功；文能高中状元，位列三甲榜首；智能铲除奸佞，屡破奇案；巧能解决民生，推广自来水系统；忠能治理扬州南京，提出防洪解涝等诸多见解，造福万民……
傅九衢报出一串数字，声音疲惫而沙哑。
曹翊不知道听见她的话没有，一双峰眉紧紧蹙着，脸上没有什么情绪，拨开侍卫走到她的面前，然后转身，淡淡道：
“让她走１
顿了顿，她又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有些事情我不说，你也清楚，阿九的父亲犯下谋逆大罪，天下皆知，这是他逃不掉的，我也没有办法……”
“张辛夷。”她连名带姓地道：“你和你孩子的性命，是阿九争取来的，你要懂得珍惜１
那是她的字迹，可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曹玉觞睁开眼睛，叹气：“何事慌张？”
众人发现禁军只是装腔作势地小跑了几步，就没有再追，长长松口气，回头作揖。
辛夷恍惚看到，纸鸢上写着两排大字。
“你是不怕死，阿九也不怕死。但他为什么非死不可？他是为了让你和孩子们，好好活下去。”
“好。我如你所愿……”
十几岁的少年还不知道要如何去安抚女孩子的情绪，又不敢去碰她，只好手足无措地安慰。
“岁寒天暮下，广陵郡王风华绝代。”
侍卫仍在犹豫，只见辛夷突然抓住他们的胳膊，一扯一个，猛地甩了出去，那力气大得在场众人都傻了眼。
“你告诉我，是不是九哥出事了？”
那里好像曾经住过一个人。
辛夷到五朝门，傅九衢还没有押解到刑场，她看着黑压压的人群，听着铺天盖地的吼声，心里像压了一块大石头。
【皇祐三年冬月，盖因家中丑妻厮缠，殿前司都虞候张巡自请出京，客死昆仑关。其妻张小娘子羞愤投河，隔日浮尸水面，色若桃花，开口能言，村民畏不敢前，以水鬼呼之。】
曹漪兰来的路上，看到大街小巷里为救傅九衢而奔走的人群，泪水就憋不住了，这个时候才哭出来，已是不容易。
转头，就面向默不作声的程苍和段隋。
换到多年以前，良人想都不敢想，自己可以干出这样惊天动地的大事，但现在的她，可以冷静地应对这一切。
“我们是百姓！我们就是民意１
她捂着心窝，“不行，我眼皮跳得厉害，我得去一趟大牢……”
他不发一言。
“姑母１
母机发出了一声叹息。
一个人的声名盖过了皇帝，超过了太后，可以在极短时间内让文人武人屏弃宿怨，联起手来对抗朝廷，可以让不远千里的百姓花费重金入京，只为他一人求情，可以让开封府那些为了鸡零狗碎的事情大打出手的市井小民，纷纷跪地请命……
傅培生沉默地站在玻璃门外，花白的头发在灯光下如同镀了一层金属的银色，衬得布满褶皱的脸，更显老态。
··
今日的开封府天气很好。最美人间四月天，艳阳高照，不冷不热，家户人家的院子里，偶有枝头红绿露出头来，说不出的诗情画意。
··
烈阳高悬天际，离行刑不足两个时辰。
身上是素白的孝衣，衣袂在四月的微风里飘动不停。
辛夷微微眯眼，“你在骗我？”
一念皱了皱眉，“劫法场是迫不得已的下下策，傅叔和娘都不希望我们这么做！切记……不可鲁莽，听我号令行事。”
傅九衢：“滚出去，别碍爷的眼１
禁军不敢耽误，当即拿来钥匙开门。
“太后，是广陵郡王妃。”
“阿奶你等等，我拿来给你看。”
在这个时候，他居然有那么大的能量，让万民为他请愿？
“也好。”
“我在辛夷药坊看过病，买过药，两文钱诊费，三文钱的药丸，药到病除，管用１
高淼突然转身，冷冷地沉喝一声，“让她出去。”
不杀吧！闹到这种地步，傅九衢已是朝廷隐患。
傅九衢闭上眼睛：“我确认。”
这种可怕的力量让人心生忌惮。
“你在那个世界里照顾好十一，就不会遗憾。”
一念眼里满是酸涩，“百无一用是书生。二弟，你一心习武是对的，我以前……迂腐不堪，错骂了你。”
曹漪兰咬着下唇看她片刻，突然跺脚。
广陵郡王并不是只会享受皇族荫庇搜刮民脂民膏的饭桶呀。他确实为老百姓做了许多事情呀。
“十一。”他唤她。
赵仲鍼一下子更是慌了神。
饭菜很丰盛，只是那张油腻腻的脸，看得人不太舒服。
这般阵仗不仅大宋没有发生过，历史上都不曾听闻，从垂帘听政的曹太后到手握重权的两府大员，此刻都是焦头烂额。
辛夷拂开稻草，看到傅九衢的字迹。
“阿奶，你快好起来，带我们去汴河边上放纸鸢吧，带我们去放纸鸢好不好。”
全是倚仗姐姐和姐夫的成全。
··
当辛夷察觉到事情发生变化的时候，有些不可思议。
来的是几位重臣，他们一个个脸色铁青，进得门来，草草向曹玉觞行了个礼，便开始吐露不满。
一跃下马，奔到她的面前。
“我要修改主剧情程序……”
“那些贪官是因为怕他，才要杀他呀。”
他叹口气，揉了揉眼睛。
千年与她何干？
一记重锤砸下来，辛夷耳朵嗡的一声。
“这真是一个令人遗憾的结局。你说呢，老二？”
一切都相似，又有不同。
辛夷双脚灌了铅一般，慢慢地走向他。
张家村的张大伯夫妇，踮着脚尖才看到从大船上走下来的女儿。
“赵老大１
蔡祁、程苍、段隋、高淼等人都在门外，他们呆立着，神情恍惚，只有曹漪兰直接失控，哭倒在蔡祁的怀里。
我不知道下一程会是什么时候，又会是一个怎样的故事。但我期待，当我走到下一段人生路口的时候，还会看到你们熟悉的面孔。
彼时相见，再道一声“二锦，好久不见，欢迎回来”，我会万分感谢，如获至宝，如得力量，可以再次砥砺前行，不负厚爱！
——by姒锦 2023年4月8日于成都
(本章完)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