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上加难,他忍住翻了个身,拽着秦婈的衣裳道:“阿娘。”
秦婈看着他闪闪发亮的瞳仁,由笑道:“睡不着?”
小皇子攥着她的衣服,小心翼翼开口,“阿娘陪我睡,行吗?”
“那就能睡着了?”
小皇子点头。
两人在景仁宫,那便随意多了。
秦婈遂了他的意,在他身侧躺下,用两根手指阖上了他的眼皮。
萧韫起初停翻身,小腿小胳膊上下左右打转,最后还是窝在了秦婈怀里。
躺一会儿,一大一下的呼吸就轻了,袁嬷嬷进屋加炭火,看着眼前睡相一般无二的两个人,由笑着低声感叹:“怪不得太妃会那样护着。”
这便是母子缘分吧。
傍晚时分,景仁宫主院里正是一片其乐融融,秦婈就听外面齐声道:“奴才给陛下请安。”
秦婈的嘴角微僵。
她小声叹了口气,拉着萧韫走到门口,柔声道:“臣妾给陛下请安。”
萧韫也规规矩矩行礼,“儿臣见过父皇。”
萧聿看着他俩,间仿佛有热流划过,便道:“都免礼。”
诚然,他今日埋首批了一天的折子,就是为了晚上能同她俩吃个饭。
盛公公在外面招呼小太监道:“去尚膳局通报一声,陛下今儿在景仁宫用晚膳。”
坐下后,萧聿十分自然拉过秦婈的手,“景仁宫住的惯吗?”
秦婈道:“臣妾一切都好,谢陛下惦记。”
萧聿看了眼萧韫道:“多了个人要照顾,累不累?”
秦婈道:“大皇子性子乖巧,臣妾累。”
他们说着话,萧韫的目光却落在桌下,他爹娘的手上,眨了眨眼。
尚膳局陆续送膳食进来。
皇上在这,秦婈自然不能眼里只有儿子,所以她的目光大多是放在那人身上。这让萧聿莫名受用,他抚了一下她的肩膀,“先用膳。”
萧聿看着她俩吃饭的模样,忽然想起她刚有孕那时——
他俩的子嗣来的顺,萧韫是在他登基后才有的,那阵子她总是没胃口没精神,他以为是她病了。
太医诊出喜脉那天,她整个人都傻了,当着人的面,连平日最重视的规矩都忘了。
她一遍一遍道:“三郎,真的吗?真的吗?”
夜里会让他摸她的肚子,然后问,“你说他什么时候会动?要等多久?”
她问,他答,他们在坤宁宫说了半个晚上的废话。
平心论,即将为人父的喜悦,他一点都不比她少。
那是他盼了好多年的长子。
思及此,皇帝喉结一滚,忽然觉得,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也好。
日子长,她先养着萧韫,等他们感情再深些,等他立储后,他会再给她一个孩子。
男孩女孩都好。
掌灯之时,袁嬷嬷看出皇帝今夜是想留在秦婕妤这儿过夜,便先一步把小皇子拉走。
小皇子恋恋舍地看着秦婈,一步三回头。
秦婈只能狠看他。
烛火摇曳,萧聿正准备更衣,就听盛公公敲门道:“陛下,奴才有要事禀告。”
萧聿道:“进来说。”
盛公公推门而入,看着秦婈欲言又止,显然是想让她回避,秦婈立马起身道:“那臣妾先出去吧。”
萧聿却道:“直说便是。”
得了话,盛公公也无需藏着掖着,便直接道:“陛下,今夜是薛大人求见。”
萧聿慢声道:“他可有说何事?”
“薛大人说......好似找到了苏、苏......”盛公公斟酌了下用词,才道:“好似寻找了罪臣苏淮安的线索。”
话音甫落,秦婈里咯噔一声。
直接提到了嗓子眼。
他果然还在查苏淮安。
萧聿起身,垂眸看着秦婈的眼睛道:“朕今夜就不留在你这了,改日再过来陪你。”
秦婈眸色不改,恭敬道:“陛下记得注意身体。”
“嗯。”萧聿脚步一顿,回头拉过她的手,摸着那冰凉的指尖,眉宇微挑道:“冷?”
秦婈红着脸答:“臣妾衣裳薄,确实有些冷。”
萧聿看着她清澈透亮的眼睛,和身上薄薄的中衣,道:“冷就在屋里多放点炭火,你风寒才刚好。”
秦婈躬身道:“臣妾知道了。”
萧聿一走,她整个人如脱力一般地坐回到榻上,久久能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