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就不是自己的分内事,明明是李潇潇要做的,自己帮了忙却赔了夫人又折兵,可是如今温部长认定这事情成了林雨的,自然成为了林雨的责任,莫名其妙的接手了一个烫手山芋,还被劈头盖脸的训斥了一顿,李潇潇得了便宜。
晚上又是林雨的一个加班的夜晚,这一晚,她发誓以后再也不帮李潇潇做任何费力不讨好的事情!那天晚上,她熬到早上六点,修改了无数次,但让她惊讶的是,每一次发过去,温莎都及时告诉她要修改的地方,凌晨一点、两点、三点,四点……无论她几点发过去,温莎都会及时回复她,她不知道温莎是每天晚上都这样,还是只有今天,但是这一晚她感到不孤独,她觉得受到了极大的鼓舞。
路虽遥远漫长,却因为有人作伴而变得不一样。
后来有一次李潇潇对林雨说:“把推广方案做好发给我。”
林雨:“我手头事有点多,你自己做吧。”
李潇潇盯着屏幕瞪圆了大眼睛,吃惊地看着林雨的消息,没想到这女人会这么说,一个小小实习生,不就是让人用的吗!居然敢拒绝我!李潇潇笑着说:“没事,你忙完了把这个做了,我不着急。”
林雨一看李潇潇没皮没脸,那也不用顾忌脸面,直接说:“你自己的工作以后你自己去做,我也有我的工作,我们都是平级,我没什么义务给你做事情。”一段话怼的李潇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而林雨在心里实际上也没有那么好受,谁不想大家和和气气,谁不想还维护着一番脸面,可如果非要弄得这么难看,那只好在难受和更难受里选难受,好过那更加糟糕的处境。
后来李潇潇再没有找过林雨做事情,也没有再对林雨有过好脸色,抬头不见低头见,林雨又何尝痛快。林雨也曾想过,是不是如果自己忍一步就不用受这冷脸子,如果不受这冷脸子会不会还能更好过?如果自己多做一些,是不是就不用走到今天这般田地?她常常在夜深人静的床上回想起这件事,觉得难受万分。自古世事两难全,对于人间世事的每一个选择都是有得必有失,也许林雨不该心高气傲的说出那句话,也许她更应该韬光养晦等待时机,不应该贸贸然而行动。可是人总有第一次,第一次遇到狗屎一样的人,第一次遇到狗屎一样的事,在学不会运筹帷幄的时候就是年轻的时候。
多少个夜晚,林雨在深夜的噩梦中惊醒,那梦里的白原依旧高大英俊,依旧面无表情严峻的神情和冰冷的脸,风和日丽的天气里两个人站在悬崖边,白原一把将自己推了下去,失重的感觉从脚到头像是支配了她的身体,她依稀能看到自己掉下去的身体里,脸上的眼角满含泪水。每次从噩梦中惊醒,她都对着空荡荡的房间默默的攥紧被角,蜷缩着身体双手紧紧抱住双腿,埋着头把嘴捂在被子里再无顾忌的大声痛哭,告诉自己没关系的没关系的……那种孤独和无助的感觉充斥着全身的每一个细胞,悲伤毫无防备的侵蚀着林雨每一寸肌肤,林雨的腿被自己狠狠的抓挠着,她心里的难过远远比这肉体的疼痛大得多的多,她边哭边抓着腿上的肌肤,抓破的感受莫名带来着快感。那段时间林雨从未有过一次真诚的笑容,那段时间每天晚上陪伴林雨自己的是对情绪失控的自我怀疑,是无助无力的绝望,那段时间谁都不知道林雨的腿上伤痕累累,那段时间谁都不知道每天人模人样的林雨白天对谁都依旧挂着笑容,却在深夜里痛苦的面目全非的样子。
她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她查遍了能查到的所有心理书籍,做了很多测试的题目希望祈求自救,她学着书里的方法每天对着镜子练习笑容,笑着笑着,笑着笑着就哭了,哭完了才会觉得莫名其妙,觉得自己矫情,觉得自己无能,觉得自己连自己的情绪都无法掌握。那种站在被情绪支配的边缘的那种无力感,那种低到尘埃里的低落,长时间持续着的绝望,是她永永远远都不想再有的。
伤害从来都不是当时难过当时就会好起来的,中伤过后留下的创伤和痕迹,会让强撑着的人,精神和肉体都分裂开来,你以为你没关系,你以为你没事,其实不是。抛弃一个人是足以摧毁一个人的核导弹,在那事情发生瞬间过后慢慢的形成的蘑菇云,是会令人揪心痛楚的东西,你被抛弃了,你失去了,你会难过,你会悲伤,这无比正常,你要允许自己难过,你要允许自己悲伤,不要和自己较劲,你要放过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