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聚在内阁府中堂的大人物们头疼的事儿,就是流浪东南的几百万上千万北方难民当中,至少有一半人真的存在严重的生活困难——主要的困难就是没饭吃!
至少两三百万人没饭吃啊!
这还没计算东南本地的城市贫民和奴婢的吃饭问题呢!
种田的农人好歹有口吃的,要么种点番薯救个急——此时东南各省已经普遍开始种植番薯;要么干脆抗租抗债——反正现在东南士绅威权下降,催租逼债的能力也弱了。
可是城市手工业者和一些没落士绅是家奴却面临着同北人难民一样没饭吃的困境!
明末东南的许多城市已经跨入了资本主义萌芽阶段,因此存在大量的雇佣劳动者。粮价上涨,对他们的打击当然是大的。
此外,明朝士绅贵族很喜欢蓄奴,大部分都是家奴。在士绅勋贵有钱有势的时候,家奴们虽然没人权,但是能吃饱。可是现在许多勋贵士绅都倒了霉,家奴的待遇也就跟着往下降,不仅没有人权,连生存权都成问题了,能不闹腾吗?
这两类人加上吃不饱的北方难民,好嘛,起码是五六百万人没饭吃啊!
这可怎么办啊!
这要都闹起来,那就又是一场流起义!万一给李自成利用了(李自成还在假装做人呢),那还得了?
中堂内的气氛越来越低沉,气温却越来越高,终于有个胖子福王受不了,嗯咳了一声就对首辅魏藻德说:“魏相,太子爷总那你和诸葛亮比,你就赶紧想个高招,解了眼前的困局吧!”
魏藻德翻了翻眼皮,什么就诸葛亮啊?那是以后青史上吹的,自己这不还没到上青史的时候吗?哪有诸葛亮那么神?
不过他既然是首辅,也不能一声不吭,于是就瞅了眼吴襄:“护国公,军田司的库房里面还有多少米粮?”
吴襄两手一摊,“不到一百万石了......还得再坚持好几个月呢!”
“怎么才那么点儿?”
吴襄苦笑道:“拢共才收了一千六百万石,又是军粮,又是赈济,又要给北边那几位送粮食,这不就没了!”
“户部,户部呢?”魏藻德问,“还能挤出多少银子?”
“最多五百万两,”户部尚书陈锐说,“这是留着给太子爷犒赏湖广军功和进军四川用的。”
“已经运去武昌了?”
陈锐道:“户部已经行文两行,让他们去武昌开设分行并准备五百万两现银以供支取了。”
现在户部不设银库,税银全都解入两行储存生息,哪里需要用钱,也叫两行去开设分行,并准备现银备用。
另外,户部的账面比军田司粮库好看多了,因为两淮、浙江、山东、福建的盐税,现在总算能正常收取(都是包税),上海、宁波、广州三口的关税也能收上一些,泉州府和南北洋的包税也能按时上缴。东南各处税卡的过税也收了不少。还有许多城市缴了分税(商税)给户部。杂七杂八加一块儿,每年总能有一千七八百万两的收入。
比起崇祯皇帝执政的年头,户部的账面真是好看太多了!
不过朱慈烺现在又是扩军,又是打仗,还到处修筑堡垒,顺便还有治一下淮河和黄河下游,还有个挥霍无度的昏君崇祯要养活,所以开支也非常巨大。
现在陈锐为朱慈烺准备的五百万两,并不是从今年的收支预算中挤出来的,而是早些抄末东南勋贵家产所得的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