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豪胜己居然都可以算得上是个好的了——
毕竟他的内心,还是憧憬着要成为英雄。就算脾气爆裂,但是也是在以“英雄”的准则在要求着和规束着自己。
但是一方通行不同。
欧尔麦特至今都还记得他和一方通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白发的少年踩着野原和佳子,看着对方的神情就像是在看着一只无足轻重的蝼蚁,表情漠然,根本就是视对方如草芥,是随随便便的就动手抹杀掉都不会产生任何的心境波动的模样,浑身上下没有一丁点儿的烟火气,就像是一个白瓷的人偶。
他看着这个孩子进入了雄英,看着他和同学们相处,身上一点一点的带上了生气,活得像是一个正常的人类。欧尔麦特就像是一个老怀甚慰的老父亲,在暗处偷偷地注视着一方通行的改变。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可是现在,欧尔麦特发现,自己或许从来都没有看懂过那个少年。他其实还是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样,冷心冷情,将世界看做自己的游乐场。
因为强大,所以才会格格不入。
生而为人,还真的是非常抱歉。
他就像是站在悬崖的边缘,只要一步踏错,那么便会跌入黑暗,自此万劫不复。
“哈……哈哈……”
尚还维持着清醒的意识的AFO察觉到了欧尔麦特的接近。他的喉咙不断地震动着,发出了断断续续的笑声。
但即便是这样,也难掩其中夹杂的分毫不加掩饰的恶意。
“没有想到啊,欧尔麦特。”
“你养着的孩子,居然会是这样的人……哈哈哈哈!”
“闭嘴。白痴。”
一方通行直接就给了AFO一脚。
“一方少年!”
欧尔麦特皱着眉看着他。
“你这样……”
“我怎么了?”
欧尔麦特深吸一口气。
“总之……之后我会亲自陪你去警察局的。”
“哈?”
一方通行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去警察局?”他一字一顿,“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
“除了持有着英雄执照的职业英雄之外,任何公民都不得擅自利用个性伤害他人,进行暴力行为。”
欧尔麦特的声音压低,去掉了笑意,听起来很是有些不怒自威的意思在里面。
“即便那是一个罪犯?”
一方通行问。
“即便那是一个罪犯。”
欧尔麦特回答。
一方通行觉得这无比的荒谬和可笑——而他也真的笑出声来。
“开什么玩笑啊!”
“将他们送进去监狱,然后看着他们在里面好吃好喝?又或者,明明拥有阻止悲剧的能力,结果却因为那个狗屁规定,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想要守护的人受到伤害?”
“还是,即便是罪恶滔天的惯犯,只要有权有势,只要买通了法官、请来了最好的律师,就可以舒舒服服的坐着劳斯莱斯被从法院门口接走,下一次继续犯罪——反正他也可以高枕无忧?”
一方通行笑的越来越厉害,但是那一双眼瞳里面却是薄凉的色泽。
“这真是比任何的小丑剧都要来的更加引人发笑的荒诞剧目啊!”
“英雄?哈,什么英雄!我看到的,不过是一个个被提线操纵着的、自以为掌控了力量便代表着强大、实际上却是被他人玩弄于掌心之间的傀儡罢了!”
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恶意,像是有无情无尽的黑泥在他的身边翻涌不休。
“等等,一方少年……”
欧尔麦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是一时之间却又说不上来那不对的部分究竟是什么。
“喂,欧尔麦特。”
一方通行朝着与欧尔麦特相反的方向走了过去,弯下腰来,抱住了和收到邮件就匆匆赶了过来的太宰治一同到来的最后之作。
小姑娘用自己软绵绵的脸颊蹭了蹭一方通行的侧脸。
这一蹭似乎起了什么了不得的化学变化,一方通行周身冷凝的气息一点一点的平缓了下来。
“什么?”
或许是因为很少被一方通行直呼其名,欧尔麦特居然还有点小吃惊。
“我要从雄英退学。”
他转过头来。
有风吹过,天上的云翳遮住了半边的月亮,于是导致了一方通行也半边身子处于光明,半边身子利于黑暗之中,只能看到那一双血色的瞳孔亮的惊人。
“欸……?”
欧尔麦特愣住了。
“我已经不想再成为像你那样的英雄了。”
“我会用自己的方式,去维护我想要守护的秩序。”
“……”
欧尔麦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们走吧。”
一方通行扬起脸来,对着某个站在黑暗之中的人说。
“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