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的,就是闭着灯睡觉。这些日子秦艽天天睡,睡得浑身疼,所以半夜总会醒。
到了那个时间,她又醒了,不过与平常不同,她听到点儿声音。
秦艽听见文琼床上有动静,她没有动,静静地听着。直到文琼出了这间屋子,她还是躺着。
她在等,等着看自己的猜测是不是真的。
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样子,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紧接着灯火大作。
秦艽慢慢坐起来,慢慢把衣裳穿好,所以等她到现场时,几乎该到的人都到了。
通过人群里低声议论的话,秦艽知道了来龙去脉。
原来半夜文琼起来上恭房时,看见有个人影从眼前闪过,她好奇心下就跟了过去,然后发现倩儿竟和人约会。
大惊失色的她,忙回来叫人,然后抓了个现行。
秦艽就站在人群外,看站在正中间的文琼如何绘声绘色,似乎脑子被猪吃了,浑然不觉得自己的表演有多么拙劣。
夜风清凉,六皇子也在,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只能看到披着外袍的他,在夜风中看起来格外单薄。
秦艽知道大家为何会如此诧异,虽然倩儿只是个宫女,但她在六皇子身边待了这么多年,又有那样的身份,几乎默认未来定是六皇子身边侍候的人,只待皇子妃过门后,就能确定名分。
这也是为何倩儿能在人前如此张扬跋扈的原因之一。
可万万没想到倩儿竟会与侍卫私通,这在外人眼里差不多就是六皇子房里人偷人了的概念。
当初她也是这么想的,此时的文琼就是梦里的她。
她看着文琼脸上难掩的得意之色,感觉是那么的眼熟,又是那么的可笑。
她隐隐似乎听见六皇子说了句,都散了吧。不过此时她已经离开了人群,往住处走了去。
回到屋中,她没有点灯,借着月色打开柜子,将那个小罐摸了出来。
她捧着去了床边,从里面拿出一块糖,剥掉糖纸,喂进嘴里。
很甜。
秦艽其实并不爱吃甜,因为她觉得甜到极致,就会变成苦。她连吃了两块,还剩下三块,她把盖子盖好,放进柜子里,重新回到床上躺下。
过了一会儿,文琼似乎回来了,不过这时秦艽已经睡了。
*
次日,秦艽起的很晚。
等她起来后,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萧皇后不知怎么知道昨晚发生的事,特意传了懿旨替倩儿做主,说念在她娘有功的份上,将她许配给了诸晨,还命尚宫局给倩儿准备了一份嫁妆。
秦艽离开紫云阁时,大家都去给倩儿道喜去了。
唯独她没去。
她去了内文学馆,先跟连翘和莲儿说了些闲话,就去找了徐令人。徐令人看到她时很诧异,听说她想离开紫云阁,陷入沉默中。
“为何会想要离开?”
“奴婢觉得伴读宫女一人就够了,两人实在多余。奴婢见文琼姐姐做得挺好的,奴婢启蒙太晚,虽勤能补拙,到底底子太薄,当六殿下的伴读太吃力了,奴婢想回来再学几年,也免得给文学馆丢人。”
徐令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过秦艽这会儿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没有发现。
“你先回去吧,让我考虑考虑。”
……
秦艽又回到紫云阁。
进小跨院时,见旁边院子里人进进出出,她回了屋后,想了想,去把衣柜打了开。
那次落水后,皇后的赏赐就送到了紫云阁。
十分丰厚,算是大赏了。
除了银子、布匹,还有几样首饰。
秦艽从装首饰的盒子里拿了一样,又把盒子放了回去。
她拿着那根簪子,去了倩儿的房里。
倩儿坐在镜子前,妆台上放了很多东西,除了萧皇后的赏赐,还有些零碎,都是紫云阁里的人送的。
见到秦艽后,倩儿有点诧异,不过什么也没说。
“祝你和诸侍卫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秦艽把簪子放在妆台上,是一根鎏金的鸳鸯簪。
看着那鸳鸯,倩儿眼神有点恍惚,秦艽已经转身走了,她突然出声道:“你为什么不好奇我总是针对你,为何会故意激怒你?”
秦艽摇了摇头:“在宫里,好奇心太多容易死。”
“我给你讲个故事,你想听吗?”
秦艽停下脚步,虽然她理智告诉自己不要听,但她还是想听。
“我今年已经二十一了,我比殿下大四岁,当年我娘和娘娘死的时候,殿下六岁,我十岁。我和诸晨其实早就认识,算是青梅竹马吧,不过后来我爹纳了小,对我不好,我娘就和我爹和离,把我接进了宫。虽然进了宫,但还是可以经常见面的……再后来我娘死了,娘娘也死了,就剩了我和殿下两个人……后来诸晨想办法进了金吾卫……
“诸晨说他会娶我,会一直等着我,他等我及了笄,等我过了十八……殿下一直说让我出宫,是我自己不愿意出宫,我得替殿下守着这里……这里已经是殿下在宫里仅剩的的地方了,那些人还是不消停地往里面安插人,殿下不好出手,我来出手,殿下不好赶,我来赶。可这次……这次实在拖不下去了……”
“你——”
“我有孕了。”
倩儿本来一直背对着秦艽坐着,她转过身来,露出一个很美的笑容。
这种笑容是秦艽在向来尖锐刻薄的倩儿身上,从不曾见过的,梦里梦外都不曾见过。
“本来目标是你,可你竟然不上当。”
“所以就换成了文琼?”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