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稷:“老张何在?可打探清楚了?”
吕稷摇头。
我心头沉沉。
这就是我只喜欢单打独斗,不喜欢在战场上聚众厮杀的原因。
秦王那边虽进展迅猛,可远水不救近火,光靠司马敛,恐怕挡不住济北国大军。
若这边战场失利,便只有退回索邑。诸侯要退回兖州和豫州,索邑乃必经之路。当下正值春夏水涨之时,只要撤断浮桥,诸侯大军便一时过不来,我等还可凭此天险镇守。
只是那浮桥只有一座,这战场上有数万东平国兵马,这般情形,大部分人注定回不去。
正思索着,那边,三个人质已经被推到阵前。见到他们,济北国确实慢了下来,却不曾停步。
司马敛手下的将官确实心狠手辣,当下便斩断了济北王世子一只手臂。王世子的惨叫声凄惨传来,另外两人当即吓得淋漓失禁。
此举却并非让济北国的兵马止步,反而似被触怒一般,鼓角齐鸣,兵马朝东平国阵前冲杀过来。
司马敛被惊得失色,我和吕稷亦知晓大事不妙,即刻上马。
“撤回索邑!”我对司马敛大喝道。
他也已经慌了神,不待我说完,便已经命令驭者将车驾掉头。
正当混乱之际,突然,又是一阵鼓角声传来。不过与先前不一样,这声音并非来自济北国,而是从身后而来。
循着望去,只见原野上出现一支大军,人头攒动,阵列旗帜皆齐整,颇有气势。
“是……教主!”这时,旁边一个明光道的军士欣喜道,“女君,那是教主的旗色!”
我愣住。
明光道的大军涌来,颇有雷霆之势。
济北国和东平国对阵的大多是步卒,明光道的先锋却是上万骑兵,一下接住了东平国的败阵,接着杀入济北国阵中,一下将其攻势冲垮。而后,则是漫山遍野的步卒,由两翼包抄而来,喊杀声震天,将济北国的兵马分割挤压。
东平国的将士亦从先前的惊惶之态扭转,重新变得振作,反戈还击。
战场形势再度扭转,济北国兵马重现了凌晨时的溃退,殿后的沛王见势不妙,亦退回荥阳城中。
明光道却是有备而来,只听一声巨响,细作将荥阳城的正门被炸塌一半,军士们一拥而入,杀进城中,诸侯兵马只得从各处门中仓皇逃离。
我无心恋战,骑着马四处奔寻,直到看见曹叔。
他坐在一辆马车上,由老张陪伴着,面容和身形较上回所见已经瘦削了许多,只有一双眼睛仍然矍铄。
见我匆匆忙忙地赶到面前,曹叔看着我,苍白的脸上露出笑意,却叹了口气。
“你祖父从前常说你性情如此,定然是做不成大家闺秀。”他缓缓道,“从前我是不信,现在信了。”
我望着他,鼻子忽而一酸,上前抱住他,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大哭起来。
曹叔得了我的信之后,和曹麟率兵日夜兼程,一路从彭城赶到了此地。
这大大出乎了我的预料。
我给他传书的时候,只想着让他收复蒋亢留下摊子,断然不曾想他竟会派兵来帮忙,并且还是亲自千里迢迢跑过来。
我哭过一阵之后,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赶紧问道:“他们说你得了病?现下觉得如何?”
“不过小病罢了,”曹叔道,“你上次来信说,秦王那马车舒适无匹,他病得将死也仍可从居庸坐到燕国。阿麟便照着这启发,也给我做了一辆。”
我看了看他乘的马车,的确颇是结实。
“果真无碍?”我不放心地问道。
“我那些消息,都是为了蒙蔽蒋亢罢了。”曹叔意味深长,“若不做得真些,他岂会相信?我等又怎好趁他松懈事做下许多手脚?”
我听得这话,又看他模样,确实仍旧精神得很,不由破涕为笑。
不过我仍然憋了许多的事要问他,正待开口,曹叔似看穿了我的心思,摆摆手:“当下战事仍酣,待一切完毕之后,我自会告知你。”
我知道他性情,只得应下,把话咽回去。
曹叔抚抚我的头发,将我放开,转头对老张道:“此战我等虽初胜,却不过一时之利。论人多势众,诸侯兵马仍在我等之上,接下来如何行事还须计议。东平国兵马当下是何人率领?”
老张道:“东平王将大将薛尚拘押在索邑狱中,当下由他亲自率领。”
“哦?”曹叔讶然,“他现在何处?”
老张随即看向旁边的一个军士。
那军士忙上前禀道:“先生,在下方才去请东平王,未见其踪影。据东平国的将士说,他往荥阳城中捉拿大长公主去了。”
大长公主?
我看着那军士,心忽而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