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汐语迅速上前,把那幅画取下来,卷起,她本想直接走了了事,但是看到躺倒地上的顾柏杨,终究停了下来,顾柏杨才有回头的动作,她的迷药已经撒了出去,顾柏杨应该没有看见她。她可以稍做布置一下,就算不能迷惑顾柏杨,也能争取一点时间。
想到这里,顾汐语用尽力气,把顾柏杨扶到桌前坐了,看见桌上砚台里现成的墨,她心中一动,从荷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纸包,挑了一点点粉末洒进墨水之中。
看着那粉末被墨水所融,她才提起笔来,在白纸上写下两首诗:
“生死断绝十二年,徒留画像在人间。了却红尘凡俗事,从此自在青云天!”
“人心贪欲总无边,求了富贵求命延。但能珍惜眼前事,自有自在一片天!”
她把剩下的墨泼酒在角落里,把砚台和笔放回原位,而顾柏杨却被弄成太困了,伏桌睡觉一般的样子。
她所研制的迷药无色无味,即使顾柏杨醒来,也不会找到丝毫迷药的痕迹。
而这两首诗,第一首,是在暗示人已经死了十二年,画像不用再留在人间了。顾柏杨也不要拿着这画像说事。
第二首诗却是顾汐语自己内心之中隐隐的一点劝告,人心的欲望总是没有止境的,求了富贵还要求权势,求了权势还会求世间最尊贵的那个位置,求了世间最尊贵的那个位置,又会去求长生不老……
什么时候是止歇?只有知足,珍惜眼前的事,才会有自在快乐的日子。
顾汐语心中还抱着一丁点的期望,这个人毕竟是她的便宜爹,如果他能现在悬崖勒马,她可以把他当成爹。
看看屋中再没有别的破绽之后,顾汐语这才拿了画像,悄悄地顺了原路返回。
走出书房,和青衣卫灰衣卫会合,回到春霖阁后,已经是四更天了,还可以睡上一个时辰,城门要六更才开,大概是现代五点半左右。
但顾汐语拿着娘亲的画像,心中的思念却浓郁得很,一点睡意也没有。
明明离开吉州回到京城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可是她却那么想念娘亲。她离开这么久,娘亲发病的时候,谁为她按摩手脚?娘亲一个人睡觉,会不会孤单?娘亲的身体,有没有好一点儿?娘亲的毒,虽然已经被她用银针压制下来了,但是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娘亲有没有想她?
她摊开画像,画上的少女明眸皓齿,笑如春风,清秀灵气,娘亲年轻的时候真漂亮,现在的样子,连她年轻时候的两成也没有。
可见这些年,先是被废除了武功,坏了经脉,再不能练武了;再是爱人被害,父亲和外人联合起来逼嫁;之后又是被下了凤凰引被人夺去清白,生下一个恨着的男人的女儿;再是十二年剧毒的折磨,早已经磨灭了她的灵气,折毁了她的清傲,损坏了她的身体机能,她能活着,都已经不知道是什么力量在支撑着她一直坚持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