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百宝厅出来,洛老板便脸前发蒙,乃至两腿一软,再一回跌伏在地。
边上的伙计大惊失色,忙抚起了他,“老板!”
洛老板哆嗦着抬了抬手,“不要讲了……快,快抬我去见洛姨娘!”
那伙计连连点头,抚着他便往左相府的方向而去了。
彼时立在百宝厅大厅的独孤容姿仍是不喜不怒的样子,清清浅浅一样移着步伐。
边上的婉贞不解道:“小姐……你都查出了这多的纰漏了,怎就如此简单地放过这个洛老板了?”
杏贞亦是气不过,“是呀!像此种不要脸面的人,打几十板子撵出长安也算是轻的了!”
独孤容姿却是对着她俩人笑着摇摇头,“我用隐账的下落相威逼,是要逼他铤而走险,恰好……我也想瞧瞧,这百宝厅后边是谁的掌……已然伸得如此长了。”
自己倘若径直处罚了这个洛老板倒是解了一时之气,可后边呢?还会再有洛氏的人手混进这儿……
再兴许,洛氏还不是最终的人,以自己对洛氏的了解,她的目光仅是紧盯着左相府的后宅。
边上的婉贞似懂非懂地点头,又问道:“莫非洛氏的后面还有人?”
杏贞吃了一惊,“这……这可是夫人的陪嫁铺子,怎会这么复杂?”
独孤容姿却未有否认婉贞的说辞。
这百宝厅,之因此被她如此重视,还有个令自个非常不安的因素在里边。
前一生景家涉及到一桩私运兵械的罪过,而当中被查获的即是百宝厅在路上的一批货!
彼时无从取证,压根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可百宝厅这仨字却牢牢地印在自个的脑子里!
彼时的自己是借着淳于朗的势力,才勉强令景家躲过了那一回的灭顶之灾。
可这事毕竟还是让景家伤了元气,景琦方才接手景家,亦是那时及时收手,把景家的生意缓缓收拢在青州,缓缓退出了大齐朝官商的位置。
再后来,景家也就悄无声息了……
彼时,自己忙着替姬无赢清理军部的一笔乱账,仅是听闻景家族主景琦娶了青州县丞之女佟阿娇,自个也仅是依照旧制送了些庆礼过去。
直至外祖母去世那年,她为替姬无赢除去一块绊脚石,居然是错过了同外祖母见最终一面的机会!
只记得彼时自己赶到了青州,景琦携着娇美识礼的余氏一身孝服立在游廊下回礼,彼时的景家竟如同被白色裹了个透彻……
从自己入手百宝厅开始,这段记忆便不住涌露在自己脸前,待自己亲厚无比的外祖母居然是死得那般凄凉……
那光景令自个的心中羸弱的厉害,令自个一阵阵地赶到窒息……
“这百宝厅……”
独孤容姿没有说完,叹口气后道:“罢了,随我去挑几支簪子,随即便回府罢。”
杏贞忙点头,“亦是,嫡小姐只当作咱们小姐是来挑簪子的,倘若没瞧见簪子……想必又要担忧了。”
婉贞戳了戳她的额头,“怎的讲话?”
杏贞一笑,“咱们小姐是志在四方,不容一簪一线绊住了步伐的!”
独孤容姿无奈一笑。
原先自个也认给自个可以立在姬无赢的身后,乃至能利用自个的身份帮抚他是件极了不得的事,眼下想来,仅是自个蠢笨不堪……
“走罢,贫嘴。”
独孤容姿侧过头,望了眼那被自个下令砸了的门,蹙了蹙眉心。
这门总不可以就如此破败在这儿。
“命令下去,把这门……”
边上垂手侍立的伙计忙向前道:“容姿小姐您不晓得!方才景少爷留了话,这门已然命人去订做了,今晚便送来装上!”
那伙计盯着不解的容姿小姐,非常憨厚地一笑,“容姿小姐不必担忧,景少爷讲了,此是景家的意思,小的想着景家是容姿小姐的外家,想必是极痛容姿小姐的,因此便没有推辞。”
独孤容姿心中倒是有些诧异的,景琦跟自个……可以说得上是互不相犯,他仿如同一直瞧不惯自个的作派,眼下怎会出手相助?
兴许是碍于景家的脸面罢?
自己毕竟是景家的表小姐,更况且……这百宝厅同景家的生意来往牵扯也大。
独孤容姿权衡了当中的利弊关系后,便点头,“如此也可以,到时记得回谢了景少爷。”
那伙计忙屈身应了,“容姿小姐命令的是,小的们句句记着!”
独孤容姿端详了一番这伙计。
这倒是个心思灵透、头脑灵活的人。况且方才随着洛老板走了的定然是他的人手了,而这伙计却是留在店中,想必可以给自个所用的。
婉贞看出了独孤容姿的意思,忙向前一步问道:“你叫啥?是这儿的长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