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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斑驳,年代更迭,只有林见深读懂了这份老旧的记忆。
夏语冰忽地合上日记,起身哒哒哒跑下楼,站在楼梯口看着林见深忙碌的身影,胸中有一股莫名的情绪翻涌。她唤了声:“哥……”
林见深微微侧首看她,手里还拿着一条没沥干水的抹布。
夏语冰张了张嘴,然而话到了嘴边又不知该从哪里说起,最终只揉着鼻尖低低一笑:“我去给你做好吃的啊。”
说着,又抱着日记本一溜烟儿上楼去了。
林见深莫名:“什么毛病。”
夏语冰这几日生病体虚,林见深特意给她宰了只刚养半年的小母鸡。夏天炎热,炖汤喝有些腻,夏语冰就着手做口水鸡。
处理干净的小母鸡入锅焯水,加葱姜花椒去腥,滚水后不盖锅盖小火煮二十分钟左右,捞出煮熟的整鸡浸入冰水中。
另起一口锅做口水鸡最重要的调味,红油辣椒面。加了香料的油烧热,再将热油倒入装有辣椒面和白芝麻的大碗中,用筷子趁热轻轻搅拌均匀。不多久,辣椒面沉淀,红油浮出,上面飘着一层白白的芝麻,一同倒入玻璃罐中密封。
冷透的鸡肉切块,三勺红油辣椒加盐、生抽调味,和姜蓉一起搅拌均匀做成酱汁,淋在鸡肉块上,放上碾碎的熟花生和香菜叶,这道菜就完成了,吃起来微麻微辣,肉质多汁肥嫩,极为开胃。
隔壁的二爷爷拿了林见深一个西瓜,中午就派孙子送了两大块豆腐过来作为回礼。农村人最为质朴,拿了别人一分,就恨不得还上十分。
豆腐得趁鲜吃,正巧夏语冰看了奶奶的日记,对上面的海米煎豆腐十分有兴趣,就照着日记本上的菜谱复制。
豆腐切片下锅,煎至两面金黄,加葱段、海米和鸡汤一同闷煮十五分钟,直至鸡汤的醇厚和海米的鲜一同渗入豆腐中,再加稍许盐、生抽调味,勾芡收汁盛出。
夏语冰整理好料理台,将煎豆腐和口水鸡一同端出厨房,颇为期待地对林见深说:“哥,你尝尝这个豆腐!我照着外婆的菜谱做的,不知道正不正宗。”
林见深刚给菜园浇过水回来,鼻尖有晶莹的汗水滴落,闻言他洗干净手,接过夏语冰递来的筷子夹了一块豆腐送入嘴中。
接着,他皱了皱眉,伸手捂住嘴巴,一副想吐又不能吐的模样。
夏语冰紧张得不行,忐忑地问:“怎么?很难吃吗?”
“不是……烫。”片刻,适应过来的林见深将豆腐嚼碎咽下,眉头舒展,微微点头说,“和婆婆做的一样好吃。”
夏语冰如释重负,仿佛得到了莫大的奖赏。
“小语,好孩子,到外婆这来。”
“外婆!”夏语冰眼眶一涩,大步跨过镜湖,奔向亭中外婆的怀里。
涟漪在脚下层层荡开,撩动荷叶微晃,外婆的怀抱依旧那么温暖,暖到令人想要落泪。
“外婆,这是哪儿?”夏语冰拉住外婆干燥温暖的手,迫不及待地问。
“这里,是安放外婆灵魂的栖息地。”外婆花白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声音很轻,很慢,带着老人家特有的沙哑,笑着说,“小语乖乖,莫哭,莫哭,你一哭,外婆就舍不得走了。”
“我不想让你走,外婆,你不要走好不好?”夏语冰红着眼睛说,“你一走,没有人会记得妈妈了。”
“乖乖,人不能只活在过去呐,得向前看。听话,按照外婆说的做,接受家庭的新成员,忘记过去的苦难,将外婆的骨灰撒在灵溪村的小河里……”
“我不要,你会被鱼吃掉!”
察觉到夏语冰的不舍,外婆笑出了眼角细密的纹路,抬起干枯的手抹去她眼角的泪水,温声说:“那里,是外婆和你外公相遇的地方。过段时间,你就将外婆的骨灰撒在石桥下的小河里,外婆会变成水里的鱼,空中的风,天上的云,变成世间万物守护着子子孙孙。”
“外婆,值得吗?”或许是在梦里,夏语冰竟将那禁忌般的传言脱口问出,“他们都说,外公年轻的时候抛弃了你和妈妈……”
“你外公不是那样的人呀,小语。外婆相信他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既然活着等不到他回来,死了,也要继续等。”
正说着,天边隐隐约约传来雄鸡唱晓的声音,一束金光刺破虚空洒下,四周的莲叶和荷花像熄了的灯盏一般一个接着一个的消失。紧接着,荷叶隐去,鲤鱼像是凝固了保持跃水的姿势定格,亭子的一角已开始消失。
“外婆,这是怎么了?”
夏语冰回头,却惊讶地发现外婆的身体已变得透明。一阵风吹来,外婆伛偻伫立的身形如烟消散,再也无迹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