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你管,他们是你的人吗?”靳云轻耸肩,不以为然。
“你把风雨雷电也给她了?你傻啊!”百里玉听出端倪,顿时激动不已。
“我还不是为了换回殷雪!”燕南笙懊恼的拍了下额头,极度悔恨。
“那殷雪呢?”百里玉眼中重燃希望。
“殷雪!”靳云轻不失时机的唤出殷雪。
“主人,殷雪在!”一个漂亮的亮相,已然昭示了一切。百里玉怜悯的看了眼燕南笙,心里终于平衡了,一向只会占便宜,吃不得亏的燕南笙都栽在靳云轻手里,他只是被小小利用一下,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没事,退下吧。”靳云轻挥手退了殷雪,继而撩下碗筷,浅步走到贵妃椅旁抱起絮子,复走到两人面前。
“难得你们大师兄,小师弟的凑在一起,筱萝便将地方腾出来,供你叙旧,当然,不仅限于叙旧,做什么都行的,这个时辰,不会有人来!”靳云轻似有深意瞄了眼百里玉和燕南笙,旋即带着一抹玩味的笑走进内室。
直至靳云轻消失在正厅,百里玉和燕南笙方才领会到靳云轻的弦外之音,登时恨的咬牙切齿。
翌日,闲暇十分,靳云轻正感受着絮子肚子里的动静,殷雪忽然出现,将一张字笺交到了靳云轻手里。
‘刺客绝非偶然,王爷性命堪忧,傅宁愿助王爷离开皇宫,望王爷万不能推辞,待王爷功成之日,沉冤必得昭雪,三日之后子时,皇城西郊,不见不散—庾傅宁’
看着手中的字笺,靳云轻唇角荡起一抹浅笑,庾傅宁到底还是上勾了。这字笺倒也花了她一番心思,就算百里玉没有离开皇宫的意思,可见‘沉冤必得昭雪’这六个字,也必会前往问个清百里。至于接下来,庾傅宁定是想了后招。
“本宫今晚要见庾庆,你去准备一下。”靳云轻妥善收起字笺,冷声吩咐。
“是!”殷雪领命退下。
内室一片寂静,靳云轻缓身坐回榻边,晶莹如玉的手指划过絮子隆起的肚子,她知道庾傅宁对百里玉有情,却不知道会这么深,深到不计后果的为他!
现在的庾傅宁便如当初的自己,为助百里连城登基,甚至没有了基本的准则,她明知道百里玉更适合那个帝位,却违心的用各种手段钳制百里玉。
“絮子啊,我要怎么待庾傅宁呢......”靳云轻轻声叹息,心底有了思量。
月色浓稠,百里凉如水,弓一样的上弦月悬在枝头,靳云轻匐在殷雪的背上,静静聆听着耳边呼啸的风声。殷雪仅用了半柱香的时间,便将自己从皇宫驮到悦来客栈。
“主人,庾庆来了。”天字第一号房内,靳云轻一身素裳坐在桌边,清雅的容颜被黑纱遮在后面,只留出一双凌厉如鹰的黑眸。
门,吱呀一声开启,只见一中年男子十分谨慎的看了看四处,方才走进来。
“你就是那个要见老夫的人?那张字笺呢!给我!”儒雅的声音透着一丝愠怒,庾庆正襟危坐在靳云轻对面,眼底充满敌意。彼时殷雪将字笺摊在庾庆眼前时,他便知道,大难临头了,现在已经不是追究自己女儿的时候,保命才最重要。
“庾大人聪明一世,怎么现在倒糊涂了,字笺那么重要,静心怎么可能会给你呢?”靳云轻喜欢静心这个名字,便随口自称道。
“你!你到底什么人?想要干什么?”庾庆剑眉紧皱,极恨质问。
“静心觉得这不是庾大人该关心的事。其实静心还挺被贤妃的无畏所折服,这天底下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者,怕只有庾傅宁一人了。她明知皇上正想方设法的欲置肃亲王于死地,却能写出助肃亲王脱离魔掌的话来,真不是要命了!而且......似乎她对皇后的死因也是一清二百里,这可是皇上的大忌。以当今皇上多疑的个性,只要这张字笺落到皇上手里,整个庾府势必逃不了抄家灭族的下场,您觉得静心分析的对不对?”靳云轻云淡风清开口,清冷的眸波澜不惊。
“说吧!你想要什么!”庾庆狠吁口气,猛的靠在椅背上,君臣十几年,他当然了解百里连城的个性,但凡被他怀疑的人,皆不得善终,皇后便是最好的例子,而他,不过是个礼部尚书。
“简单,卷走国库银两,带着庾傅宁,远投他国。”靳云轻神色肃然,坚定开口。
“这么简单?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庾庆简直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这样的条件绝对在庾庆意料之外,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他本以为自己会被对方吃的死死的。
“两日之后,庾傅宁自会出现在西郊,介时庾大人知道该怎么做了。如果事情未在静心意料之内发展,那么对不起,静心会毫不犹豫的将字笺交到皇上手里。”靳云轻没有解释自己会有什么好处,因为在不久的将来,所有人都会看到她所得到的好处,包括庾庆。
“可是......”人都有好奇心,庾庆也不例外。
“静心只说一句,就算没有这张字笺,庾大人真的可以保证,自己不会落得和桓横一样的下场?”靳云轻眸光闪亮,一针见血。
“国库所剩无几,大部分都被皇上秘密拨走,至于拨到哪里,老夫不知。”庾庆恍然,皇上私下拨走银两,难保不是对自己起了戒心,怎的自己到现在才察觉出来,真是后知后觉了。
“大人这话便是同意静心的条件了?”靳云轻心中暗惊,原本以为废了庾庆,便是给了百里连城重创,却没想到国库居然是空的。不过庾庆变节,必会让百里连城如杯弓蛇影,疑心更重。
“老夫似乎没有选择的余地。”庾庆声音中多少透着些怨气。靳云轻不语,微微浅笑。
回到关雎宫,靳云轻模仿着百里玉的笔迹给庾傅宁回了字笺
‘不见不散-百里玉’
原本无需此举,可靳云轻怕庾傅宁这两日会再给百里玉什么暗示,索性回了字笺,让她心安,也省得节外生枝。
饭桌上,百里玉自顾用膳,直到忍无可忍,方才撩下碗筷,肃然看向靳云轻。
“本王脸上有金子么?会发光么?你在看什么!”百里玉义正言辞质问。
“筱萝在想,那晚......你没和燕南笙发生什么吧?”纯净的小脸荡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靳云轻煞有介事开口。百里玉闻声,额头顿时浮起三条黑线。
“你再说一遍试试!”
“开玩笑的,那么认真做什么。”感觉到百里玉身上散发出的怒意,靳云轻轻盈浅笑,旋即收起笑容,认真看向百里玉。
“筱萝是不是该给她一个机会呢......”靳云轻自言自语着,心,有那么丁点的酸泛起,庾傅宁那么义无反顾的为百里玉,是不是该有一个表白的机会呢?
“什么机会?给谁?”百里玉狐疑看向靳云轻,不以为然道。
“如果有个女人为了你,可以不要命,你会不会给她一个机会?”靳云轻从未这么严肃的看着百里玉,看的百里玉心里毛毛的。
“本王心里只有表姐,你是知道的......而且,你怎么看都不象是不惜命的女人啊?”百里玉重申自己的立场,这一世,下一世,下下世,他的心里就只有靳表姐,这个事实,没人可以改变。
“就算筱萝哪日豁出命去,也肯定不是为了你,南笙不知道比你好几万倍!少在这儿自作多情了!罢了,就算给了机会,也只会徒增伤感,何必呢!”靳云轻登时拍案而起,愤然离去。
“生什么气啊!实话实说有罪吗?有罪吗!”对于靳云轻的突然暴走,百里玉觉得无比委屈。
步馨阁内,庾傅宁握着手中的字笺,眼泪扑簌而落,这一步,她终于走对了,以后不管天涯海角,她都不会再放开百里玉的手,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娘娘,您真的决定了?后果您都想到了?”看着激动不已的庾傅宁,茜夕忐忑询问。
“茜夕,傅宁这一生不想虚度,别再劝我。”庾傅宁知道茜夕要说什么,可她的前半生已经为庾府,为父亲牺牲了她最好的年华,她现在只想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余愿足矣。
“既然娘娘决定了,茜夕不再多言,但茜夕要和娘娘一起走,不管天涯海角,茜夕都不会离开娘娘!”茜夕坚定开口,言之凿凿。
“好!我们一起离开!茜夕,去帮本宫收拾细软,多多益善,这一路艰辛,用银子的地方必定少不了。”庾傅宁拭了眼角的泪,将手中的字笺仔细收入怀里。
两日后的子时,当庾傅宁满怀期许和希望到达西郊时,等到的竟然是自己的父亲。
“宁儿,你就真的这么狠心要抛下父亲吗?”看着容颜苍老的庾庆,庾傅宁惊异之余泪流满面。
“父亲,对不起......宁儿真的不想错过他......”庾傅宁扑通跪地,泣不成声。
“罢了,有些事终究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为父已经妥善安置一切,我们一起走,再也不回来。”庾庆走上去拉起庾傅宁时,忽的将一粒软骨丹塞进庾傅宁的嘴里。
“父亲?”庾傅宁惊讶看向庾庆。
“他不会来了,事实上,他根本没有收到你的字笺,两日前,曾有人拿你写的字笺要挟为父,条件便是让为父带你一起离开皇城,离开大百里,茜夕,扶小姐上车。”庾庆用两天的时间,将所有的钱财,包括大百里国库里所剩无几的银两一并转移出去,此刻,他只驾着三辆马车到西郊来接自己的女儿。
“不可能!父亲,等等他!宁儿求你!等等他!”泪,似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庾傅宁知道父亲没有骗自己,自小到大,父亲从未骗过自己,可是她分明接到了百里玉的字笺,那字迹她认得,除了他,没有人可以写出那么苍劲有力的字。
“老爷......”茜夕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她亦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唉,天意如此,扶小姐上车!”庾庆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果断开口。他们是在逃命,若是被皇上发现就迟了!
茜夕无奈,只得扶着庾傅宁上了马车。
“不要!茜夕,我求你把我留下来!我要等他!”庾傅宁想要摆脱茜夕的束缚,可身体却没有丁点力气。
“小姐,如果老爷说的话是真的,那肃亲王便不会出现了。我们已经逃出皇宫,老爷也已经做了决定,我们断不能再回皇宫,如果你与王爷有缘,自会再见。”茜夕苦心安慰。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才想要为自己活一次,可到头来却是这样的结果!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机会!我只要一个机会!”庾傅宁哭的撕心裂肺,伤心欲绝。茜夕无语,除了默然,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在操控一切!不管天涯海角,我庾傅宁对天发誓,都不会善罢甘休!”庾傅宁带着满腔怨恨离开了大百里皇城,这怨气经年积累,终于化作毒瘤,在彼时,险些要了靳云轻的命......
庾庆和庾傅宁的失踪着实给了百里连城不小的打击,他扪心自问,对庾庆素来不薄,可没想到,他走就走了,居然还把国库的银两一并卷走!君臣间的信任就这样被打开一个缺口,百里连城忽然觉得不管前朝后宫,他可以信任的,就只有靳云轻。
魂沙园内,靳云轻看着朱雀星宿内代表文曲星的魂沙树无缘无故烂了根,心疼的直抹泪。
“皇上,是婉儿没看护好它们,对不起......”靳云轻啜泣着抹泪,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似的站在百里连城面前,眼泪却永远也流不完,刚刚擦过,又溢出来。
“不关婉儿的事,别哭,看的朕心都碎了!原本是劣根,烂了也正常,一会儿朕命安柄山把它刨了,免得让婉儿看了伤心。走,朕陪你回关雎宫。”百里连城将靳云轻揽在怀里,拥着离开魂沙园。通缉庾庆和庾傅宁的榜文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发布到整个大百里境内,不管用什么方法,百里连城都要把他们抓回来!
行至御花园,靳云轻注意到一个小太监急急跑到安柄山身边,之后安柄山在百里连城耳边唠叨几句后,百里连城便命汀月将她送回关雎宫,自己则大步朝御书房走了。
“殷雪!”直至百里连城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内,靳云轻方才唤出殷雪。
“属下在。”身为隐卫,殷雪隐蔽功夫若称第二,便无人敢称第一,靳云轻如是想。
“奔雷有消息没有?”百里连城走的匆忙,靳云轻脑子里的第一反应,便是庾庆。
“娘娘放心,奔雷已经传来消息,他派出去的人已经和庾庆他们接应上了,万无一失!”殷雪据实回禀。
“好,你下去吧!”靳云轻轻舒口气,唇角勾起一抹微笑,不管是桓横,还是庾庆,都是她为百里玉准备的厚礼。
“这件事果然是你的杰作。本王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让庾庆背叛朝廷?他又为什么会听你的?”待殷雪离开,百里玉一脸愤然的走到靳云轻身侧,眼中存着太多质疑,他早知道靳云轻行事诡谲,毫无章法。可他实在想不出靳云轻为何要将矛头指向庾庆,据他了解,庾庆一向忠于朝廷,而且与靳震庭没有丝毫过节,是朝中显少的老好人。
“王爷偷听筱萝的话?”靳云轻从容转身看向百里玉,阳光下,那抹湛蓝色的华裳隐隐透着光晕,眼前的百里玉宛如仙嫡般存在,让人心悦诚服。靳云轻从来都知道百里玉的魄力和霸气,无论沙场点将,还是朝堂议政,他的锋芒不知胜过百里连城多少倍,这江山本该他坐。
“算是吧!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靳云轻,你知不知道,庾庆走的时候卷走了国库银两,数目可观,你所做的一切,已经动摇了大百里根基!你到底为什么!”百里玉声音清冷,眸色愠怒。
“王爷自己做过什么应该心里有数,还需要筱萝解释吗?”每次听到百里玉维护朝廷,维护百里连城,靳云轻都觉得自己罪无可恕,当初的事,历历在目,她欠这个男人的,太多了。
“你别告诉本王,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本王!”百里玉挑起剑眉,他倒要看看,靳云轻这次怎么把事情赖到他头上。
“王爷先看看这张字笺。”靳云轻面色肃然,随即自袖内将字笺递给百里玉。百里玉狐疑接过字笺,上面的内容让百里玉惊愕不已。
“这真是庾傅宁写的?”百里玉剑眉紧皱,语调透着质疑。
“不然呢?单凭这张字笺,皇上便有足够的理由抄了庾府,介时王爷与贤妃这点儿私情也会暴露于天下,王爷不会不知道皇上为何将你留在皇宫吧?有了这个理由,朝中武将想要保你,难如登天。筱萝知道王爷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可顶着通奸的罪名受刑,王爷真的无所谓,就算王爷不在乎,可贤妃呢?庾庆呢?庾府满门呢?他们何其无辜!这些王爷都不在乎?”靳云轻妙语连珠,说的百里玉哑口无言。
“本王......本王不知道贤妃会写这样的字笺啊。”百里玉很想解释,却发现在靳云轻面前,他语言无力。
“不知道不等于没发生!这件事王爷欠筱萝一个人情,如果王爷没事,筱萝告辞!”靳云轻冷声开口,旋即带着汀月离开。直至靳云轻走出去很远,百里玉仍是一脑袋浆糊,他本是来指责质问的,怎么到最后反倒还欠了她一个人情?
有那么一刻,百里玉忽然在想,靳云轻之所以活在这个世上,会不会是专门克他的!看来有必要拿靳云轻的八字好好研究一下破解之法。
汀月跟在主子身后,心底对靳云轻的崇拜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如黄河决堤一泻千里,她从不知道主子的口才如此精妙,不管是久经沙场的肃亲王,还是威名远播的燕南笙,在这方便,就从没占过便宜。
行至关雎宫外,刘醒恰巧跑了过来。
“刘醒叩见娘娘!”
“里面说话。”靳云轻微微点头,旋即转身踏进正厅。
“启禀娘娘,自那日窦李氏闹过之后,老爷派靳管家彻查靳玉之事,在得知靳玉并非亲生时,大病了一场,不过这两日老爷吩咐靳管家寻了几个媒婆,听侯府传出的消息,老爷似乎有纳四房之意。”刘醒据实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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