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李非鱼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好端端地躺在床上。
阳光透过窗帘洒在再熟悉不过的双人大床上,身旁一如既往地堆满了各种毛绒绒的玩偶,怀里一只雪白圆润的大耗子正瞪着一双小豆眼和她面面相觑。
李非鱼慢吞吞地坐起来,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总觉得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
譬如这只耗子本该在沙发上,又譬如她身上穿的还是外出的衣服,枕头边还放着家门钥匙。
李非鱼:“……卧槽!”
她头皮都麻了,抄起钥匙就往外跑,咚咚咚地敲响了隔壁的门。
门很快就打开了,顾行这个时候正在锻炼,手里拎着一只看起来就很有分量的哑铃,李非鱼觑了眼他的脸色,怀疑下一秒他就会拿这玩意砸到自己脑袋上。
“那个……”她干巴巴地扯出个心虚的笑容,“昨天给你添麻烦了,不好意思啊……”
顾行颠了下哑铃:“下不为例。”
说完,一句客套话也没有,直截了当地关了门。
李非鱼顿时蔫成了一朵霜打了的狗尾巴花。
前一夜被酒精浸透了的记忆终结在她抱着顾行的沙袋晃悠的时候,之后便是一片模糊,李非鱼都不愿意去想,在她宛如一个智障一样瞎折腾的那段时间里,顾行是如何独自返回酒吧街,顶着寒夜和冷风毫无线索地寻找她不知丢到哪里的衣服和钥匙的。
可真是要了命了!
她郁闷地揪住毛绒耗子的尖嘴,哀叹:“你说他现在是不是烦死我了啊……”
而更糟糕的是,她在回想前夜发生的事情时,还发现了点古怪之处,让她不得不再重返酒吧一趟……这种破事可怎么和顾行说呢?
她一直纠结到中午,也没想出来个圆满的说辞。
余成言这个信息检索小能手倒是先和陆离联袂跑来了,两人带来的消息都和之前在电梯里发现的嫌疑人有关——张岱业遇害的老楼附近有人见过同样装束的男人,可惜并没有看清长相;而11月20日的夜晚,就在汪洁被囚禁之前的半小时左右,她的手机曾经下过一次外卖订单,据外卖小哥回忆,开门取餐的是个穿羽绒服戴帽子口罩的男人,衣服上还带着寒气,像是刚从外面回来。
在听说那人就是杀人凶手的时候,外卖小哥足足愣了半分钟,既后怕又懊悔,但两人不过是打了个太过短暂的照面,他虽然想要帮忙,却实在想不起其他有用的信息了。
送走两人,李非鱼又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下定决心:“……我有个想法。”
顾行从新送来的笔录上抬起眼睛:“说。”
李非鱼心里咯噔一下,但这次却不是因为对方的态度,她心虚了一上午,恨不得有多远躲多远,所以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顾行的声音里似乎含着浓重的鼻音,像是着凉了。
至于着凉的原因,自然不用多说。
她的视线落在顾行单薄的衬衫和同样称不上厚实的外套上,禁不住说:“最近降温,你该多穿点。”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果然,顾行看着她的眼神古怪起来:“就这事?”
李非鱼:“……”
她垮下肩膀,苦笑一声:“我说了的话,你可别生气啊。我今天还得去酒吧喝酒。”
顾行十指交叉抵在桌边,向后靠上椅背:“为什么?”但话音刚落,他就又问:“昨天,发现了线索?”
他的表情冷静,情绪自持,就好像昨夜发生的闹剧在他心里没有留下一点涟漪似的,让李非鱼都忍不住怀疑早上和她同床共枕的“鼠妃”是自己爬上来的了。
她点点头,却又立刻摇了摇头:“恍惚听见了什么,但记不清了,想去确定一下。”
顾行思忖片刻:“好,晚上一起。”
他言出必行,刚过下班时间就放下了手头的工作,因为预备着要喝酒,两人谁都没有开车,沿着长街慢慢地走到尽头。
快到酒吧门口的时候,李非鱼忽然收住步子:“那个,顾队啊……”
顾行:“嗯?”
李非鱼虚指了下他整肃的衬衫领口和腰间系紧的风衣腰带:“你这么进去只有两种后果,一,被当成19世纪末苏格兰场警探,然后咱们什么也问不出来;二,被一群尖叫的小姑娘围观拍照发朋友圈,寸步难行,咱们还是什么也问不出来。”
顾行脸色有点发青,显然至少对于后一种可能性已经颇有体会。
他解开两颗扣子,松了松领口,在一低头,就见李非鱼也不知道从哪翻出来了副平光镜,造型简约中透着骚包。
李非鱼一本正经道:“眼神也是,别总把人当罪犯似的打量,酒都让你吓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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