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伤口好的差不多的时候,医生安排了眼角膜手术,签字的时候唐伊一直站在我身后,我一再强调不能跟被捐献者透露我的信息,虽然院方一再保证,我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
“唐伊,你说陆深远如果知道是我的话,会不会···”
唐伊按住我的肩膀说:
“不会的,他知道了你的病都如此冷漠,何况是眼角膜。”
我应声点点头,
“他应该会觉得,是理所当然吧。”
手术安排在一周后,据说是陆深远要求的尽快手术,我也答应了,手术当天正好是我告诉陆深远我要去北京的时间,我没有等来他的信息就被推进了手术室,进去之后我见到了已经打了麻药的陆姨,她平静的躺在手术床上等待我的眼角膜,二十年过去了,弹指一挥间。
关于手术的具体过程我已经不记得的了只知道完成手术后只歇息了一天,唐伊便带着我离开了。
海南的温度真的很暖和,我戴着墨镜穿着羽绒服站在机场大厅显的格格不入,唐伊安排好了住处便先带我去了医院拆除眼睛上的纱布。
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视野真的狭窄了很多,我开玩笑跟唐伊说:
“你看,我真成独眼龙了!”
她却笑不出来,说:
“很快你就双目失明了,好笑吗?”
我笑她,说道:
“你严肃的时候就像以前高中班里的学习委员,一本正经的,太好笑了!”
唐伊被我说的笑了起来,不由得说:
“你还好意思说,以前要不是你整天抄我的作业,我也不会每天被那个学习委员追着满教室跑!”
“我那个时候哪有心思学习啊,全要仰仗你的作业给我抄,以后啊我看不见了,也要仰仗你给我当眼睛。”
唐伊撅着嘴摇摇头说:
“我可是很贵的。”
说完便把削好的苹果塞到我手里,装作气鼓鼓的样子让我吃了。
第二天陆司然来的时候唐伊去帮我办理出院手续,我打算和他去海边逛一逛,看到我正好要出院,他神情严肃,低着头说只能见我一面马上就要走了,我走上前看着他皱起的眉头,疑惑的问:
“你急着做什么去?好不容易见一次面,怎么就要走了?”
他面露难色,吞吞吐吐的说:
“我哥···陆深远,就是月底那天,要和艾琳举行订婚仪式。”
我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瞬间不知道该哭该笑,迟疑片刻还是选择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故作轻松的说:
“那还有一周了,你是伴郎吗?是应该去帮忙了。”
陆司然声音里带着愤怒,几乎是冲我吼道:
“我哥不知道,他不知道是你,如果他知道···”
“不可以!”我打断陆司然的话,心平气和的说:
“不可以让他知道!他不知道我就能安安稳稳的在这里度过余下的日子,我觉得挺好的,而且就算他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陆司然突然上前一把将我拥入怀里,
“林池,让我照顾你,我可以的,你相信我!”
我被他搂在怀里,传来的温度差一点就要将我吞噬,这样的话,好像是在年少的时候也听到过,这样的场景年少时也曾相识。
那些年,在我痴迷于陆深远的日子里,陆司然跟在我身后,在我被丢弃在大雨里的时候给了我一把伞,在我被仙人掌扎破手掌的时候给了我纱布,在我被人拖进车里绑架后,也是陆司然打电话报了警及时救了我。
我爱陆深远爱的那么深刻,却全然忘记了陆司然同样记我刻骨。
我用力回抱了一下陆司然,然后推开他笑着说:
“我忘不了陆深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