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挨过了这一晚,翌日,秦栀早早的打开窗户看向对面的客栈,客栈里的小二正在里里外外的忙活着,透过窗户就能看得到他在洒扫房间,好像这一晚都没歇下来过。
街道上的人来来往往,却看不出什么异常之色,每个人都因为新的一天来临,而紧张的忙碌着,为了生计,不得停歇。
昨晚那群人已经不见了,虽然不知是否还在这个镇子里,但还是得赶紧离开才是,不然她这心里难以安宁。
收拾完毕,恢复了男装的打扮,秦栀走出房间。正好老朱端着煎好的汤药走上来,他提前起了一个时辰,正好将药煎好了。
“秦小姐,楼下早饭已经好了,快下去用饭吧。”老朱笑着告知,今日需早些启程上路。
秦栀看了一眼他手里那颜色浓浓的汤药,不由得叹口气,“这玩意儿空腹喝不好吧,还是先吃些东西再喝不迟。”一大早上就喝这一碗东西,估摸着得胃痉挛。
老朱微诧,看了看手里的汤药,刚想说话,元极的房门就被打开了。
清晨之始,便瞧见这如此俊美之人,说实在的,如果不是情况紧急,真是可以闲下来好好欣赏欣赏,连心情都好了许多。
深邃的眸子,漂亮的如同黑宝石,元极淡淡的看了汇聚在他门口的两个人,“下去用饭吧。”
“主子,这药、、、、”老朱端着药碗,一边问道。
“用过饭再喝不迟。”元极扫了一眼秦栀,随后道。
老朱点点头,走在后头,三人前后鱼贯的下楼。
早饭已经准备好,清粥小菜,颜色寡淡,不过能填肚子已然不错了。若是在野外,早上也吃不到什么。
看了一眼那放在元极身边的汤药,秦栀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是不是看着那汤药摆在身边,连食欲都没有了。”若是她的话,她真的会食不下咽。
“的确是没有食欲,品尝不出味道来。不如,你替我尝尝,这汤药是什么味道的?”元极放下筷子,他一共也没吃几口东西。
动作一顿,秦栀看向他,这厮明显在套路她。
“是药三分毒,我又没有受伤,若真喝了这药,没准儿会中毒。”秦栀摇摇头,她才不中套呢。那玩意儿是什么味儿的她记忆犹新,真是苦的肝肠寸断。
“明知是药三分毒,你就不想替我分担?想看着我被毒死么?”元极将那碗汤药拿起来,里面的药汤更像魔鬼在朝着他招手。
“知道你不想喝,但也无需这么大的怨念,看着。”说着,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然后当着他的面放进嘴里。
薄唇微弯,连那幽深的眸子都染上了笑意,他显然是满意了。
拿着碗,元极一饮而尽,苦的他眉头都不由得皱了起来。
看着他喝完,秦栀迅速的将嘴里的药吐了出来,又舀了一口粥放进嘴里,“太苦了。”
元极始终看着她,眸中的笑意不曾退散。
吃完了早饭,三个人牵了自己的马,很快离开了镇子。
没有走官道,顺着土道北行,倒是没遇上什么人。
那镇子越来越远,直至最后看不见了,秦栀的心才算放下来。
“元极,昨晚那个男人,不知什么时候能调查出来他是谁?”追上元极的马,秦栀问道。她从未如此想知道一个人的身份,连公冶峥那么神秘,她都没有如此迫切。
看过来,元极过多的注意了一下她的脸,“还在害怕?”她这次的害怕,可和往日不同。
“不是害怕,只是想知道他是谁。凭我这么多年阅人的经验来说,这个人,绝对不容小觑。尤其是凭我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若是迎面碰上,必死无疑。知道对方是谁,我也能心里有底。”秦栀看着他,一边说道。
“不用担心,若调查出来了,必定第一时间告诉你。”元极不知她到底在担心什么,不过一个人罢了,又不是三头六臂,没有神通。
“好。”秦栀点点头,希望天机甲能尽快调查出来。
马儿的速度并不快,土道上尘烟飞扬,路过诸多村镇,还能瞧见那些农民在田里劳作。
这些平民百姓即便是夷人,但他们也根本不会豢养操控毒物的把戏,都只是普通人罢了。
接连四天,三人再未进过城,宿在夜晚,吃的野味,都是老朱的功劳。
在第四天的傍晚,三人在官道上前行,遥遥的看见了一座城。
元极稍稍观察了下,随后便调转马头,直接朝着进入那座城的大道拐了进去。
秦栀和老朱跟随,都没有问原因,显而易见的,这一路来,元极都是随着前队留下的记号在走。
而如今,前队进城了,元极也选择进城。
城门没关,亮着的火把也光线不明,三人顺利的进了城。
这是吴国北部有名的城池,冠城。距离吴国帝都很近,这也算是天子脚下,繁华自是不必说,人也很多。
即便这个时辰,街上也人来人往的,好生热闹。
三人牵着马,在城中慢悠悠的前行,像是在观光,欣赏这城池的繁华。
老朱走到元极身边,观察了一下四周的行人,随后小声道:“主子,进城之后再无标记,咱们若直奔据点,恐有风险。”
“我知道他在哪儿。”元极淡淡的说了一句,随后便脚下一转,拐上了另外一条街。
夜幕之下,沿街的商铺亮着灯火,一些茶肆酒馆不少人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十分热闹。
然而,元极路过这些店铺都没有停下,反而朝着下九流之地而去。
花街柳巷,这个时候正是热闹之时,不过三教九流都聚集在这里,烟熏火燎。不少人醉醺醺的从身边走过,秦栀不由得避开,虽是在书本上对这世界的娱乐之地有些了解,可真来了,还是觉得不太适应。
三个人走到了这条花街门脸最大的一家花楼前停下,元极淡淡的扫了一眼那些站在门口招揽客人的姑娘们,随后示意老朱过去。
来到这种地方,老朱就明白了,放下缰绳,他快步的走过去,任凭那些姑娘东拉西扯着他,他都沉着应对。
秦栀看着,老朱很容易找到了在门口的老鸨子,他掏了钱,又说了些什么,那老鸨子眼睛都在发光。
下一刻,一个龟奴三步并两步的跑过来,牵了三个人的马,一边招呼着秦栀和元极进去。
秦栀走到元极身边,抬头看了一眼这花楼的大招牌,以及那些红粉的长灯笼,不由得摇摇头,“萧公子看来真喜欢这种花柳之地。”
闻言,元极歪头看了她一眼,薄唇微弯,“这么聪明。”
“很明显你不会喜欢这种地方,毕竟没有多余的精力来想这些事情。其他人,也没这胆子,唯一如此胆大包天又喜爱此地的,就是萧公子了。对了,听说这种地方有服务特别好的泡澡沐浴等服务,还有专门学过按摩的姑娘伺候。只不过,泡澡沐浴大都在一个池子里,像下饺子似得。我觉得得奉劝你一句,不要和这里的人泡在一个池子里,当然了,也要避开萧公子。有些病,会交叉感染的,而且很难治愈。”走进花楼,更是乌烟瘴气,秦栀尽量的避开那些来往的人。
元极微微皱眉,一边低头看了看她,“这种事情你也知道?”虽说是好话,可怎么听着让他觉得很是别扭。
“不信拉倒,那你就和萧四禾去泡澡,看看到时会不会难受。听说,有些病严重起来,是会烂的。”歪头看着他,她一边咬紧了字眼儿。
元极顿了顿,显然被她说的恶心了,抬手绕过她的颈子,然后捂住她的嘴,强制禁言。
老鸨子在前带路,老朱不断的和她说话,老鸨子笑的前仰后合的。
元极和秦栀在后,她被他勒着颈项捂着嘴,像是被绑架了似得。
不过在这种地方,没人会管这种事儿。
上了二楼,倒是不如楼下吵嚷,但各个雅间里都笙歌阵阵,嬉笑不止,看起来甚为欢畅。
老鸨子带着三人走到走廊尽头的一个雅间前,掩嘴告知,人就在这儿。
老朱拱手称谢,又给了一些钱,老鸨子扭着腰就离开了。
看向元极和秦栀二人,他们俩的造型让他也不由几分诧异,而后又忍俊不禁,“主子,萧公子就在这儿。”
元极抬腿便把门踹开了,里面正倒酒的姑娘吓了一跳,酒瞬时洒出去,坐在榻上的萧四禾随即躲开,免遭酒水之淋。
勒着秦栀走进来,元极便松开了手,面色清冷的走至那软榻前,坐在了距离萧四禾最远的地方。
萧四禾拿过姑娘手里的酒壶,一边贴心告知她可以下去不用伺候了。
姑娘明显有些不安,分别看了看忽然闯进来的几个人,便福福身退下了。
老朱关上房门,随后就站在门口,虽是面容和善,但更像个门神。
萧四禾看向秦栀,不由得笑起来,红袍华贵,潇洒风流,“秦小姐这一身倒是英姿飒爽,就是不知缘何被世子爷生擒着进来?可是,秦小姐又犯了什么错误。”
瞧他那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秦栀懒得理会。走过去,拖来一把软椅坐下,看着榻上那小几上的糕点水果,她顿觉口渴,“这犯了错误也得让人吃东西,把水果给我。”
萧四禾放下酒壶,随后起身将那整个小几都搬了下来,然后放在了秦栀的面前,“秦小姐请,都是你的了。”
“谢了。”秦栀颌首,总是和女人相处,还是这萧四禾比较懂事儿。
元极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俩,恍若在瞧着两个白痴,那眼神儿颇为瘆人。
不过,秦栀和萧四禾都不以为意,一个人吃,一个人倒酒喝。
“萧四禾,可追踪到那个可疑之人的身份?”元极懒得看他们表演吃吃喝喝,冷脸问道。
萧四禾喝了一口酒,随后点头,“查到了些蛛丝马迹,这个人,怕是身份比窦江怀要高得多。以前,可是从未见过此人,我都怀疑,他是不是玄衡阁新上任的那位。”
元极眸色幽深,盯着在那儿吃东西的秦栀,随后道:“不出皇室。那人的特征你已记下,与吴国皇室中人对照,定能知晓他真实身份。”
萧四禾点点头,“听主子吩咐。”
又倒了一杯酒,萧四禾笑的眉眼风流,“主子来一杯?”
“交叉感染,是会烂的,你独饮吧。”元极冷声拒绝,他才不喝。
秦栀听着,不由得笑,学的倒是快。
萧四禾反倒有些蒙了,这又是说的什么,什么东西会烂?
“那在下便独饮了,希望主子不要介意。不知主子想吃喝些什么,别看这是烟花之地,但厨房里的手艺,不比大酒楼里的差。”萧四禾看起来是真的极其特别的放松,这种温柔乡,是他的最爱。
“辟出个清静之地,我要休息。”元极显然是不打算吃这里的东西,当下只不过是没办法,必须得停留在此处。若是有法子,他才不会住在这儿。
萧四禾笑着点头,他这种极喜欢此地的人对元极这种避如蛇蝎的态度觉得非常有意思,男人哪个不爱风流?唯独眼前这人是怪胎。
所以说,习武时一定要选择好,选择错误,影响可是一辈子的事儿。
吃光了水果,秦栀又拿起糕点,查看了一下,这糕点做的果然很精致。普通的糕点铺,这种糕点也会卖的很贵的。
看来这花楼的确是非同凡响,连免费送上来的糕点都品质这么好,由此可见,萧四禾必是也花了不少钱。
想他这种风流公子,流连花丛,选择的地点条件必然很好。
在这儿停留歇息,想必要比在客栈里好得多。
“秦小姐很饿?”萧四禾瞧着秦栀吃的头也不抬,一副被饿了很久的样子。
“许多天没见到这种正常的食物了,这几天尽吃些没有味道的东西,幸亏都是熟的,不然我还真担心会有寄生虫。”秦栀边说边摇头,她的肠胃还没有那么强悍。
“寄生虫又是什么?”萧四禾饶有兴味儿,她说话,很是有意思。
秦栀抬眼看向他,随后又看向面色清冷的元极,“你想听,他未必想听。”那么恶心,估计元极真的会生气。
萧四禾更有兴趣了,看了一眼元极,他随后身子往秦栀那边挪了挪,“没事儿,说说,让我也长长见识。”
秦栀眉眼含笑,一边吃,一边说道:“野外的动物啊,多有寄生虫。有的寄生虫寄生在动物皮毛里,这剥了皮也就无事了。但有些寄生虫却是在体内,生活在动物的血肉里,以此为生。寄生虫种类繁多,数不胜数。有的因为高温就会死,但有的高温也奈何不了它们,所以吃这些野味的时候一定要慎重。烹制时,必须得高温至熟透,否则这寄生虫吃进肚子里,就会在人的身体里安家落户,繁殖后代。有的寄生虫专门喜欢往脑子里钻,有时太过拥挤,就会从眼睛或者耳朵里面爬出来。”
随着她说,萧四禾连杯子里的酒都喝不下去了,“秦小姐见多识广,在下佩服。咱们,还是说说别的吧。”放下酒杯,他浑身都开始不舒服了。
秦栀笑的酒窝浅浅,看向元极,他的脸色也不见得有多好,她这一番话,成功的将这两个人都恶心到了。
“主子,别看这花楼是下九流之地,但这里却有诸多门道。在下住了两天,可是见到不止一拨玄衡阁的人。他们来来去去,也不知都见了谁。”萧四禾和元极说起了正事儿,他也并非是真的寻欢作乐。
“西棠人撤离吴国,途径北部,玄衡阁的人马也尽数调到了北部来。意料之中,只不过我们想要撤离,却是要耗费一些时间了。”元极早有准备,他看起来并不在意。
“不过,我还是好奇这些人都聚在一起闲嘀咕些什么呢。可是在下太过引人注目,但凡走动,都引得众人无不侧目,实在不宜去做此事。”萧四禾摇摇头,对自己的模样,他相当有自信。
秦栀忍不住嗤笑,“萧公子这事儿跟他说不是也白说嘛,你引人注目,可你瞧瞧他,比你更引人注目。你还不如就直说,让老朱去偷窥。你看,从你一说起这事儿开始,老朱就已经准备好了。”
萧四禾看向老朱,随后就笑了,“老朱的确是行,低调行事,最适合这事儿。不过,秦小姐眼下也行,俊俏又稚嫩的小公子,谁也不会怀疑的。”
“别打我的主意,请看世子爷的眼神儿。”秦栀要他自己看,先不说她同意与否,元极就不会同意。
这人现在还算有人性,这种时候不会让她去涉险。
萧四禾看过去,果然瞧见元极面色不佳,随即笑道:“玩笑玩笑。主子重情重义,秦小姐之前可是主子的未婚妻,怎的舍得送去险境。”
“萧四禾,你的舌头是不想要了么?”元极冷声呵斥,萧四禾尽管一向口无遮拦,但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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