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季高也在,让他为咱们师徒的决裂,做个见证!”
事不说不明。理不辩不清。杨猛这一桩桩一件件摆了出来。也端的臊人,曾涤生被他说得支支吾吾没了后话,这些事儿,左骡子也参与过,听完这些之后,左骡子唯一佩服的就是杨老三心思的缜密。
修约、战事、准备,这些都一一的摆出来之后,曾涤生怕是很难走出杨老三的指掌了。这些东西,也算在一时一地形成了大势,这大势难当,曾涤生除了顺服,怕是无路可选了。
“部堂,涤公也是为了社稷着想,官员之间,政见不同,本就是司空见惯之事,部堂的谋划甚大。有些话左季高也是头次听说。
部堂的宏图大业,还不是为了社稷着想。大家同殿为臣,还是要戮力同心共赴国难的。”
杨老三在算计曾涤生,左骡子顺势而为,替曾涤生摆了一道台阶,下与不下,全看曾涤生的抉择了。
“社稷?说到这事儿,老子倒要问问你们两人,这社稷为重、民为贵、君为轻,可是儒教的学问?
社稷为一国,有国才有家,这国体国威不存,何来的家国、君臣、百姓、天下呢?
丧权辱国之事,如何就能在你曾夫子的口中,流流利利的说出来呢?你们二人给老子仔细说道说道,莫不是读的书多了,能读成没有脊梁骨的软柿子?”
杨猛的话顺嘴而来,却不想被左骡子抓住了软肋,这位嘴一撇,就开始挑刺儿了。
“部堂,亚圣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是故得乎丘民而为天子,得乎天子而为诸侯,得乎诸侯为大夫。诸侯危社稷,则变置。牺牲既成,粢盛既洁,祭祖以时,然而旱干水溢,则变置社稷。
那社稷为重、君为轻的话,却不是亚圣所言,而是前明御使于谦所说,这位曾有励志诗,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说了这话之后,于史台委实粉身碎骨了,也委实留下了清白之名!”
左骡子这话不是说给杨猛听得,而是说给曾涤生的听得,借用孟子之言,左骡子说出了反清的话,之后那些,就是要讥讽曾涤生了。
听了左骡子的话,曾涤生的脸色也是大变,这两位如果齐心合力的话,这亚圣之言,未尝不能成真呐!
“部堂,您是如何看待朝廷的?”
来来回回说了一堆,这话恐怕才是戏肉,关系到了曾涤生的抉择与权衡,杨猛自然不会放松,略一沉吟之后,他决定实话实说。
“能扶则扶,不能扶则反!老子一路走来,做的事情太多了,不说别的,你曾涤生可曾听到两湖大面积的饿死过人?
若是想招兵买马的话,老子破家舍业,赈济出去的粮食,足以找来十几万人马了。
自长毛贼在广西起事,老子花了多少银子舍粥,你们知道吗?
三年多,一年一百多万两,将近五百万两的银子,这些可都是老子的私产呐!这些事儿,老子之前与你曾涤生说过吗?
都道老子好杀,其实这也是无奈,老子承认,做了不少抄家灭门的营生,但老子自认救得人不少,功过足以相抵的!”
三年五百万,这个数字可是绝对惊人的数字,这事儿杨老三说的一点不差,黄鄂二州聚集的难民,不见湖北府衙拨派一粒粮食,百万难民竟没有饿死一个,这无疑是奇事儿一桩,现在看来,这位杨部堂却是此间的功臣呐!
“能扶则扶,不能扶则反!……”
沉吟了好一会儿之后,曾涤生捏了捏双拳,貌似做出了抉择。
“部堂,之后还是明事暗做吗?”
“嗯!不然怎样?朝廷若是侦知河道工程的目的,岂不是会立马喊停?
修约遭拒之后,少则三五个月,多则年余,怕是英法就要对大清用兵了,有些事儿,成与不成,就在这一年之内。
老子的心是黑是红,一年之内就能验证得出,一年的时间,对咱们来说不过匆匆忙忙而已!”
曾涤生说了这话就是有门,差不多一年的时间,只要对上列强,一战建功,只怕洋务的阻力也会小上很多,至于将来何去何从,全看这所谓的大势如何了。
“部堂,那兵发安庆之事呢?”
“自然要继续的,长江航道也是关键,安庆之战,可以拖延一下,以步步紧逼为主,这段时间你们也分别派人在湖南、江西、安徽等地募兵吧!
趁着攻城略地的机会,多聚敛一些财务,练上一支辅兵,一旦开战,只怕伤亡不小,临时练兵怕是没有战力的。”
杨猛如今的说法,可都是为了朝廷着想,湘勇的兵马,楚勇的兵马,他杨猛是没有控制权的,这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显示自己的诚意。
“部堂,那咱们就明事暗做?”
“涤公,左季高也支持部堂的抉择!”
“那就继续明事暗做,一年之后,自见分晓!”
所谓一步错步步错,曾涤生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这么大的一盘棋,纷繁复杂,若不是这布局之人,杨猛也辨不清局势的,安庆之事,还要据折上奏的,这样一来,杨老三、曾涤生、左骡子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