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跟她的爹爹和长孙一澈那般?
“砰!”
离墨倏然暴起,一拳头狠狠砸在了那桌上,那木桌笨拙一晃,旋即破碎成渣,上面的铜镜被摔得四溅裂开,而镜中的丽颜,也如那石破水中月,残缺难补,再也凑不齐。
“他不会害我!他怎么可能这么做呢?”
她回身绞着凌鸿煊的面门,容颜狰狞到了支离破碎,胸口剧烈起伏,她双眼充血,“凌鸿煊,如果你让我离开他,怕他害我,那我回答你的仍是那句话:我相信他,他绝不会害我!”
“你这么肯定?”
凌鸿煊飞快截口下来,离墨面色一滞,冷睨着他不发一语,见她双眼坚韧如石,他扯出一丝笑,“好啊,那我们就看看他到底还会不会来找你!”
离墨黑瞳冷冽地落在他脸上,眼底隐有微光闪烁,凌鸿煊也静静地凝视着她。
半晌,她抬脚跨过地上碎渣,绕过他默然地走至窗前,淡淡道:“他一定会来,我相信他……”声音渐次低沉,心中软弱已是昭然若揭,“我从未怀疑过他。”
跌宕往事浮上心头,离墨转首望着窗外风云深沉,女奴所的雕梁画栋此刻却如同重重深井,几乎将人的脖颈咬住。
一只孤鸿低鸣飞过,她满目苍凉,不由深叹一口气,倦然苦笑,“这么久来,我想要的不过是一颗真心。”
离墨像是想起了什么了,旋即敛去所有脆弱之色,方才转眸看向凌鸿煊,随意地笑了笑道,“竟然在你面前说了这么多,此番想来,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
凌鸿煊眼中掠过不忍的神色,这女子竟连在外人面前示弱半分,都觉得自惭,可想而知她是多么的要强。
眉眼渐渐暗沉了下去,层层心事堆积心头,他忽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春风无常,落花情深,不问何以归,缘由我渡你。
这是五年来,长孙一澈最常在月下自吟的一曲杂诗,他一直都在等着离墨回来,哪怕只是回来杀他。
离墨见他陡生出一丝伤感,不由心生疑虑,刚欲开口询问,就听柴房外喧哗阵阵,隐约传来密集的鼓声。
她心头一凛,女奴交易就要开始了,而她要等的那人,估计也就快赶来了!
当真是好的很,她这招草船借箭,正愁无箭可借呢!
离墨和凌鸿煊同时眸光骤寒,不约而同地视线对接。
离墨点头稳稳道:“孟风云如今权倾朝野,必然不是凭一己之力走到这步的,除了徐太尉,他身后肯定有着众多势力庞大的爪牙。”
她伸手指着地上昏死的徐太尉,眼中透出逼人的坚毅,严正口气道,“此次女奴交易能来的权贵们,必定与他在私底下有所勾结,若是能趁此良机一网打尽,摸清底细,必能将之重创!”
“阿鸢,你是想趁机记住每一个今日来此交易会的大人,他日再一点点将他们从孟风云身边拔除吗?”
凌鸿煊探了探脑袋,看着离墨冷然的侧脸,眨着水亮的桃花眼。
“不用那么麻烦,成败与否,就在今日!”
离墨抬眼看向大敞的木门,一抹肃杀登时从深瞳中迸发而出,“听说孟风云今日正值六十大寿,不如让我也送他一份贺礼吧!”
“阿鸢,你口气真大,不过本王我喜欢!”
凌鸿煊敛了严肃的神色,又摆出了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坏笑地调侃道,“那你准备怎么做?”
离墨浅浅一笑,芳华无双,眼角寒光扫过地上破碎的铜镜,镜中人的神色冷寂半晌,唇角缓缓裂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长袖一翻,手中赫然多出一蓝一红两枚丹药,她纤细的手轻捻着,犹如出水珍珠坠落玉盘,眸中抽出一道精光,两指骤然一顿,离墨唇边笑意愈加深刻。
“我要他们活着进来与孟风云贺寿……”声音陡转直下,离墨虽是笑着,眼底却已是杀机肆意,“死也别想脱身!”
然而在看到她手中丹药的那刻,凌鸿煊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同一瞬间,离墨眼中异光大盛,唇边勾起毅然决然的笑,右手掌心使劲一捏。
刹那间,红蓝相融,如流星闪电交汇,爆发出一声妖异的脆响,一道青烟旋即从手心袅袅升起。
冰火相撞,一触即发!
窗外长风霎时大作,遥遥苍穹,黑云似海潮野马奔涌而来,一道银电斩开眼前天幕,雪亮的光迎着离墨璀璨如钻的黑眸,恰似浪淘千沙,风华四射。
“阿鸢,万万不可,那药一并服下,是要毁容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