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 北伐（八）武汉下

几乎每天都有大量的纸片从天而降，那是北伐军的宣传单，上面历数吴佩孚等北洋军阀的种种罪状。

    吴佩孚私德没有问题，不爱财，不纳妾，不大肆置产。但无可否认的是，他个人“高洁”一点也说明不了北洋政府的腐败无能，倒行逆施。

    某种程度上，吴佩孚是帮凶！

    话说回来，就算他私人账户没钱，但他掌控的钱还少么？

    “竖子安敢？”

    吴佩孚气得咬牙，将落到大帅府的传单撕碎，好不容易才收拾起的军心又被这小小的传单影响了。（难道他不知道北伐军要把大帅府炸平是很容易的事么？）

    武昌城的北洋军士气降到最低点，不少士兵脱下军服偷偷开溜，要不就向城外的北伐军投降。这些士兵可不傻。参军不过打份工而已，不值得为吴佩孚卖命。

    而且，不少人开始明白，吴佩孚等北洋将领都是祸国殃民的东西，他们腰缠万贯。还不都是民脂民膏？

    嗯，这是宣传的威力。攻心战初步受到成效，就连北洋军的不少中下级军官也萌生去意。特别是一批有理想的年轻人，他们的血还未冷，想着做番事业。

    这几年，北洋政府的所作所为，的确不得人心，曹锟贿选，识国法无物，就不用说了。如今分崩离析之际，压抑的矛盾也会爆发出来。

    吴佩孚不是不清楚敌人用心险恶，只是事到如今，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一旦弹压过于严厉，很容易激起兵变，到时不用敌人进攻，武汉城的北洋军就完蛋了。

    时间紧迫，敌人很快要进攻了，吴佩孚北撤的心思更是强烈。加快收集各种物资，囤积船只，秘密把物资运往北方。

    当然，没忘记狠狠地勒索武汉的那些士绅一笔，怎么也不能把富裕的城市留给敌人想到宋炜臣的“好意”，吧？

    “什么？一千万？”

    宋炜臣又走进大帅府，脸上多了几分自信，心说形势非常有利，吴佩孚终于“识时务”了，但没想到对方的胃口居然这么大。

    一千万银元不是拿不出来，宋炜臣的家产就超过千万，但一下子要拿出这笔数，别说他，就是武汉商会也不容易。

    “怎么？要知道麾下的将士可有点不耐烦了，本帅也不好过于约束他们。”吴佩孚冷笑道。宋炜臣和南方关系密切，他怎么会不知道？

    “好吧！我一定会把大帅的意思待会商会，相信会让大帅满意的。”

    宋炜臣一咬牙，只得应了下来。

    回到家里，冷静下来，心头冷笑。还想要一千万？做梦吧！

    北洋军是一群怎样的混蛋，宋炜臣太清楚了，辛亥那年，他就损失惨重。

    不一会儿，一位年轻男子出现在宋炜臣的书房里。

    “形势大好，宋先生何故愁眉不展？”戴春风笑道。

    今天他特意穿了一件白色西服，身上的阴冷气息淡了些，显得更阳光，就像汉口那些留洋回来的才俊。

    为了配合夺取武汉，苦艾特意派遣这位得意干将潜入武昌，战事进展顺利，戴春风功不可没。听完宋炜臣交代吴佩孚的条件，戴春风微微一笑：“放心吧，宋老，就怕吴佩孚没命花了！”

    “哦？”宋炜臣心头一冷，以为这个和睦春风的年轻人要痛下狠手了。

    ……

    黎明，静悄悄，月亮隐去，东方蒙蒙亮，武昌城沉寂在难得的安宁中。

    驻守城南保安们的河南第3师悄悄打开城门，早有准备的北伐军将士手持钢枪鱼贯而入，按照预定计划，有序快速地扑向武昌城指挥部、军械仓库等目标。

    依稀的阳光照在年轻的脸上，衣服沾着晶莹的露珠，这群不速之客的到来惊醒梦中睡得不踏实的武昌市民。

    他们好奇地向外张望，无数穿着花花绿绿的士兵如同天兵天将降临城内，北洋军纷纷缴械投降，让出阵地，耷拉着脑袋，像死了老爹，一点也没有平日不可一世的嚣张。

    李俊卿站在城楼上，看着武昌城内五色旗降落，取而代之的是陌生的五星红旗，心中百感交织。

    他是河南第3师的师长，打开保安门是他和戴春风策划好的阴谋，当一切都发生在眼前的时候，他有种说不出来的悲凉。

    “天意如此，李师长只不过比旁人更果断而已，怎么说也给麾下的兄弟找一条活路。”

    戴春风笑道，交给李俊卿一张美华银行的支票，上面写着50万。

    在此之前，李俊卿已经收到同样的一张支票了，现在正好收了事成后的一半。

    一百万在手，李俊卿脸色好看不少，微微泛红，日后终于有了着落。加上从军来的积蓄，足够美美地过上好日子了。

    这是一场交易，理所当然。

    吴佩孚必输，船要沉了，下面的人自然不会跟着他去死，再说吴佩孚昨晚已经秘密撤出武昌，压着一批珍贵的物资北上，留下懵然无知的李俊卿等人在城内死守。

    要不是戴春风提起，李俊卿还不知道呢。

    大难临头各自飞，所以他一点愧疚也没有，经此一役，他以不打算再打仗了。嗯，安心做个寓公有什么不好？

    两人想着心事，陷入短暂的沉默。

    “武汉很快迎来大规模的工业建设，可能比广州还要繁荣。开工厂，李师长可能不大愿意投资工厂，不过买地置房也是不错的选择。”

    戴春风淡淡一笑，飘然而去。

    话说，刚刚经历一场不算激烈的战争，武汉的地价真低啊！

    ……

    武昌一下，武汉就没了。

    吴佩孚及时从城内撤到长江北岸，惊魂未定，暗叫侥幸，见北伐军控制武汉的主要战略据点，只好捏着鼻子认了，命令北洋军主动撤离汉阳、汉口，带着残兵败将坐上北上洛阳。

    当然，他勒索宋炜臣不成功，却获得另外的补偿。

    北伐军攻占武汉后，把吴佩孚赶出湖北后停住脚步，第二方面军开始休整。

    宋子文如愿以偿，带着工作组顺利接管武汉。

    他已经被任命为武汉行政长官，战火刚停息，就迫不及待地展开大规模的政治改革，把广州的那套做法移植到武汉，老朽怠慢的官僚被清洗，换上富有朝气的年轻官员……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