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上的时候,他总很不舒服。
“事后,日惹地区需要一个镇得住那帮土著的人,我觉得你不错!”吴曼丽淡淡一笑,挥手让蒋伟记离去。
司徒南说过此人狼子野心,与其让他害自己人,不如去害我们的敌人。是这样吗?
回忆这段时间蒋伟记的表现,那家伙总是冷静狡猾,有种不达到目的不罢休的坚忍。
看着蒋伟记离去的背影,吴曼丽心里想道。
从吴曼丽那出来,蒋伟记看了看门口的大匾:司徒公馆,若有所思。
日惹地区的领导人?
蒋伟记心里有些兴奋,马上又嗤之以鼻,有些不屑。整天跟那些笨蛋乖张的土著打交道有什么意思呢?
不过他别无选择。
“嘿!老蒋!”
蒋伟记正在沉迷于思考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叫他,抬起头一辆崭新的克莱斯勒气流牌汽车停在他面前,车上一名白衣西装的男人笑眯眯地看着他,那笑容有些玩世不恭。
“上车!”
“王兄!别来无恙?”蒋伟记拱拱手,熟练地上车。
“别那么酸,在美国那么久,这臭毛病还没改掉。”王辰撇撇嘴,蒋伟记就是他亲手送到南华的,当然,也是他一手从上海绑架到美国去的。
一直以来,没少把蒋伟记折腾得够呛,蒋伟记心里对王辰没少咬牙切齿,但每次脸上都带着笑意。
两人找了间茶楼,要了个清净包房。
“难道这次又有新节目?”蒋伟记有些讽刺地看着王辰,自认为一身本事,却被对方屡屡威胁得手。
“火气不小啊?我怎么听说你颇受器重的?”王辰端起茶,喝了一口,广东佬遍布南洋,也把上下午茶的习惯带到了南华。简单说,就是早上九点十点吃早餐,下午三四点吃饭。
“那我得多谢你了。”蒋伟记冷哼一声,心里暗暗猜测这家伙到南华要干什么。
“不用猜了,我是去上海的。”王辰有些感触道,为躲风头一走就是两年。现在局势好转,他也可以回去了。
“上海?”蒋伟记暗暗警惕,王辰曾经告诉他,自己是名杀手。蒋伟记后来也证实这点。
他回去要干掉谁呢?跟两广势力有利益冲突的会是谁呢?
一时之间,太多问题闪过蒋伟记的脑中,心里暗暗担心。虽然还没有彻底死心加入南华,但他知道南华的不少事情。
看着蒋伟记微微蹙起眉头,目光闪烁不定,王辰就知道这个家伙胡思乱想了。
“别瞎猜了,我就是在外面倦了。想回家看看,明白吗?”王辰笑道。
见套不出话来,蒋伟记也不追问,两人开始谈论南华的发展。
“我看不出五年,这里就像洛杉矶那样了。”王辰看着窗外整齐的街道感慨道,在美华路一带,已经建起了一栋栋十几层高的高楼大厦,林立在日益繁荣的港口的商业区。
“是啊!我去工业区看过。美华钢铁厂的规模一点也不下于当初我在加州的那家钢铁厂啊!南华的铁路就是靠那钢铁厂提供铁轨的,产量估计超过50万吨。”
蒋伟记跟着感慨道。
虽然在南华的时间不长,但他深刻地体会到钢铁对这个国家的巨大改变。千万人的命运也因为铁路而改变。
让他不解的是,为什么一向在南洋有着重要影响力的同盟会居然被边缘化,而以海外华侨为主的致公党却创下如此伟业,这样的力量不能为止所有,真是可惜了。
蒋伟记暗暗叹气,为远在中国的国民党和老大孙文叹气。
是时运不济么?
好像也不是!
至少在南华,孙文以及国民党在普通百姓中有一定知名度,但人们经常笑侃:“孙大炮光说不练,没有实际。”
致公党在南华一家独大,据蒋伟记所知。南华政权上下对孙文和国民党保持冷漠态度,或者说没有多少好感,所以在大陆,他们舍得扶持陈炯明之流,硬生生地在中国插了一腿。这是一股极强的势力,一旦爆发出来——
唉。只能说这帮人谋划太大了!
蒋伟记想到这里,有种挫败感,觉得自己太渺小了。这对骄傲的他来说,是挺难接受的结果。
他的这种思绪多少也被王辰洞悉,毕竟一直作为王辰的“重点客户”。
从茶楼里出来,王辰把蒋伟记送到家门口。“明天我就走了,有句话觉得有必要告诉你。”
“什么?”见王辰神情严肃,蒋伟记心里一突。
“老孙快不行了!癌症,晚期。”王辰深深地看了蒋伟记一眼,心中一叹。他也是不久前知道这个消息。
“什么?”蒋伟记脸色惨白,作势要冲出车门,不过马上忍住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好自为之吧!也为自己打算一下。”王辰看着蒋伟记,有些犹豫,淡淡道,“其实,我知道你们一直有联系的。”
说完摇摇头,猛踩油门,汽车飞速离去,留下蒋伟记在风中的呆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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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
关于石油问题,司徒南一直和玛索讨价还价,偶尔也会看看奥运比赛,他组织的篮球队因为不是正式比赛,被安排到大部分正式比赛结束后再表演给巴黎的观众,这样的日子也算过得充实。
这天,何永元脸色严肃地走进司徒南的书房。“因为爪哇岛南线铁路工程耽误了,南华政府计划采取强有力的手段,保证工程按时完工。”
“这不挺好的吗?”司徒南笑道,从何永元手中接过报告翻阅起来。电报是吴曼丽发过来的,把铁犁计划的内容告诉司徒南,还轻描淡写地点了一下南华的现状。
“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谁也阻止不了。”
司徒南放下文件,远隔万里,他也管不了那么多,现在主要工作是应付和法国人的谈判。
以石油为武器,要求法国人改善法国本土还海外殖民地的华人的地位,取消歧视华人的一系列政策。
具体的交涉自然要南华政府出面,但背后的交涉却是从司徒南和玛索讨价还价开始的。
“玛索先生,恕我直言,如果法国石油公司要在南华进行石油勘探开采,那么法国政府在经济政治上要改变对华人的歧视政策,这样我才有把握把这次合作落实,你觉得呢?”
司徒南一脸严肃地看着玛索。
现在他已经知道,这个玛索是个大大狡猾的狐狸,有时候特意表现出的“脑残”那是他故意试探别人的。
玛索点点头,没有反驳,南华人已经表示出相当诚意,除了少数关键领域,大部分市场都向法国敞开了。玛索要争取的就是这少数关键领域——石油橡胶。
“比如呢?让我参考一下,心中有数。”玛索笑道。谈判的进展很顺利,就差最后一步了。
来之前,玛索已经和法国的工商业界巨头达成共识,主要司徒南的条件不出格的话,他都可以答应下来。当然,老谋深算的他不打算让司徒南看出他的底线。
“我们接到法国统治地区的华人投诉,法国官方对他们采取不公正的措施,限制他们在当地投资,不准他们携带亲属,不准他们成立社团,甚至不准致公党建立分部!如果这些问题无法妥善处理的话,就算我们同意法国石油公司进入南华,事情也不会顺利的!”
何永元拿着本子,一条一条严正言辞地宣读道。来之前,他已经收集了不少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