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焰红说完,才彻底放松了内心的防御工程,让自己脸上落下两条晶莹的泪痕,人也彻底的昏迷掉了,也许是她明白在亲哥哥跟前,她才能不受伤害,她才能放任自己用昏迷解脱内心凌迟般的痛……
短暂昏迷的权利也在到达医院之后就被剥夺了,因为医生已经断定了孩子着床的不是地方,又因为刘玉红的凶狠踢打已经破裂,偷偷拿掉不声张的初衷已经被打破,此刻必须她自己做出抉择。在云都手术无疑会被跟适才那场正妻踢打小三的闹剧联想在一起,那样的话可真是生不如死了,而她刚刚的那顿打也就算白挨了,所以,就算死也要死到省城去,在公众眼里,保留一个完美无缺的常务副总经理形象默默地死,却不能死了都给全云都留下可以口沫横飞喋喋不休的笑柄,在耻辱柱上遗臭万年。
幸亏兄妹同心,虽然哥哥心疼她,但依旧选择了尊重她的意见,心急如焚的带着她去了省城,而那个带给她这个孩子又带给她这场劫难的男人赵慎三打电话询问被哥哥骂的情形她也听得一清二楚。很奇怪的,她并不恨那个男人,却也并不牵挂他,更加对哥哥那么凶狠的对待他没有丝毫的感觉,仿佛那原本就是一个跟她、跟她肚子里的小生命毫无关系的一个陌生人一样,引不起她丝毫的兴趣!更仿佛她跟那个男人之间的所有恩怨纠葛,都随着那个叫刘玉红的女人对准她的肚子、对准她们的孩子踢出去的一脚又一脚一点点消散了,更加如同此刻她虽然看不到,却能清晰的感觉到随着锥心刺骨的痛楚,在她体内“汩汩”流淌着的血液一样悄悄流走了……
一路上,疼痛如同跗骨之蛆如影随形,一点点的磨砺着她的神经跟她的心灵,如果仅仅是疼痛也就罢了,偏偏这疼痛伴随着的是她生命的又一次延续正在缓慢的消失,作为一个女人,作为一个母亲,什么样的痛比这样的痛还要刻骨铭心?但是她依旧没有纵容自己晕倒,更没有纵容自己流泪,她内心始终有一个信念在支撑着——她不能死,此刻死了是带着浑身污点的!
而放纵自己困倦跟晕倒掉之后,她就很可能就此长眠不醒了,虽然对此刻痛不欲生的感觉相比,也许死了会更轻松一点,但是她却依旧顽固的让自己的神经紧绷着,宁肯一点点体会疼痛带给她的折磨,也不肯闭上眼昏迷掉。
省城医院自然也不会比云都的医院仁慈一点,医生给出的结论一模一样——宫外孕大出血,需要马上手术!
范前进得知这个消息后脸上的震惊、恐惧、屈辱、痛恨、绝望一概没有逃脱她的眼睛,在这种时候,她居然十分奇怪的对范前进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心疼!她心疼了这个男人需要面对老婆出-轨带给他的种种耻-辱,连逃避的机会都不曾有,更加连提前知道好让他有点思想准备的机会也不曾有,就那么突兀的被放在了“活-王-八”这样一个标志性建筑上面,头上被迫扣上了大大的一顶绿-帽-子,接受着众人的围观。
在这个时候,郑焰红是想起了赵慎三的,而她脑子里并不是怨恨他无能没有阻止住刘玉红的行凶,更加没有埋怨他此刻不该不守在她身边,而是十分诡异的想如果此刻换了他是范前进,他会做出怎么样的选择呢?
想到这时,郑焰红居然有一种很滑稽般的感觉,所以,当范前进苍白着脸把他自己藏进病房里,是亲哥哥出来签字手术的时候,郑焰红没有丝毫的怨怼,对任何人都没有。她仿佛成了一片透明的玻璃,对任何人都怀着无所谓的漠然,而把这一切的痛苦都归咎为自作自受,所以才会对朱长山嘱咐让他在她万一死掉之后不要迁怒任何人,包括赵慎三!
天可怜见,手术过后,孩子自然没了,但命是保住了,郑焰红刚刚庆幸了一下,就听到了婆婆的冷嘲热讽,但她能怎么办?虽然范前进仗义的替她遮掩让她心里无比的感激,更加无比的愧对他,可是她更明白范前进那样的性格只能替她瞒得了一时,绝不会有能力面对她那个满腹诡谲的婆婆百般审问,总有说出真相的那一天。而她,也仅仅祈祷神灵能保佑这一天迟一点到来,能够迟到她已经好了,也已经跟范前进办好了离婚手续,到了那时,她的贞-洁与否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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