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不远处的咖啡店,很适合聊天谈心的地方,进了门,她找到甘爱的位置之后,脱下大衣放到座椅后面。
“不好意思啊,临时接了个病人,我迟到了。”
甘爱早已拿好纸笔和录音笔,温和地笑了笑:“没关系,医生嘛,能理解。你能抽出自己的休息时间答应给我做采访,我已经很荣幸了。”
倒不是辛清灵不想选更宽裕的时间,可是医生这一行,尤其是急救科医生,根本没什么宽裕的时间,就连休假都会比别的科室少。
甘爱将已经点好的蛋糕往她面前推了推:“知道你还没吃饭,自作主张帮你点了些吃的。我们可以一边吃一边聊。”
辛清灵的午休休息时间是两个小时,这对于一顿饭来说当然是足够的,但对于采访来说,时间未免显得拥挤了点。她知道甘爱一定是准备了不少问题要问她的,所以没矫情,拿了勺子直接开吃。
果然,甘爱的第一个问题,就足够辛辣。
“辛女士,您在爆炸案里被戴承天作为人质跟警方展开对峙,这对您来说,是公众所知的第二次被戴承天挟持了,您心里对他恨吗?”
因为是正式开始采访了,甘爱的称呼和用词开始正式起来。
辛清灵早做好心理准备的,闻言,坦诚地点头:“恨。但……不仅仅是恨。”
这次的采访,跟上次不太一样。
上一次,甘爱只问了些大众比较关心的话题,例如戴承天将她绑架去南亚的具体事件是怎样的。但是这一次,甘爱的问题里,十个有八个是在问辛清灵的内心感受。所以两个小时的访谈下来,两个人都显得有些累,精神疲惫,可心灵却通透。
甘爱记录得很详细,问得也很慢,最后,问了她一个问题。
“辛女士,这个问题,您可以保留回答,我会考虑是否写到报道里。”
“您说。”
“在您数次跟戴承天的交集中,您所能感受到他濒临爆发的精神状态,您认为,作为一个医生,同时作为一个受害者,他那些过激的反应和言行,是一个精神病患者对过往不幸生活累积的痛苦,还是他内心在爱与恨之间的矛盾?”
这问题实在太奇怪,也太刁钻,辛清灵足足愣了一分钟,还是没想好怎么回答。
就在甘爱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听见她说:“都不是。是他所选择的路已经没有了阳光,所以才会被黑暗反噬。”
甘爱怔了。半会,笑着点了点头。
采访完成,辛清灵急冲冲地回去上班了,甘爱整理着刚才的那些笔记,忽然间多愁善感起来。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容易多愁善感说明心态上渐渐老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一晃神,将车子从停车场开出来的时候,竟然不小心撞了一辆正在倒行的奔驰。
“哇塞,小姐,你是没长眼睛吗?没看到我打灯了吗?”
“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在想事,没注意到。”甘爱赶紧下车,从包里掏出名片,“我的错,这是我的名片,赔偿的事情可以随时联系我。”